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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在地板的稻草充滿尿臊昧。這裡沒有窗戶,沒有床,連個潲水桶都沒有。他依稀記得牆壁是淡紅色的,露出一片片硝石,有一扇碎木做的灰門,足有四尺厚,上面釘了鐵釘。他被推進來時,短暫地看了屋內幾眼,等門“轟”地一聲關上,就什麼也看不清了。這裡沒有一絲光線,他和瞎子無異。
或者說,和死人無異。他和俘虜們一同被關在地牢了。“啊,艾德勒大人。”他喃喃說,探出手去,摸到冰冷的石牆,每動一下,受傷的手臂就抽痛一次。他回憶起當時在雪熊城大家有說有笑,也許是他看錯了。
地牢位於城堡之下,到底有多深,他不敢去想。
他詛咒他們每個人艾德勒、希維爾和她的母親伊瓦娜、黑狼王、狼之子、溫林頓、安東妮兒和克萊曼婷,甚至他的親兒子柯萬,因為他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逃之夭夭。然而到了最後,他責怪的是自己。“蠢貨!”他對著黑暗大喊,“我是個天大的白痴!”
妻子溫妮的臉龐在黑暗中浮現眼前。她的秀發宛若陽光,微笑中帶著哀傷。“你不該相信她的,為了我們的孩子,你得活下來,親愛的。”她悄聲說。
思及自己的孩子們,他只想放聲痛哭一場,可眼淚卻硬是掉不下來。
假如他安靜不動,手上的傷便不至於痛得太厲害,於是他盡可能地躺著不動。究竟躺了多久,他說不準。這裡沒有日升月落,什麼也看不見,連在牆上做記號都不行。睜眼還是閉眼,一切都無分別。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不知睡著和醒來哪一個比較痛苦。睡著的時候會做夢,黑暗的、擾人的夢,充斥著血光以及不能遵守的約定;醒來的時候,除了思考,無事可做,然而他心中所想卻比噩夢還可怕。想起最喜歡的杜安娜,有如躺在蕁麻編成的床上那般苦痛。他幻想著此時此刻她置身何處,正在做些什麼,卻不知此生是否還能與她重逢。
時間流逝,日子一天天過去,至少感覺起來是這樣。石膏下的斷手隱隱作痛,開始發癢。他碰碰手臂,熱得發燙。這裡惟一的聲音,是他的呼吸。時間一久,他開始大聲說話,只為了能聽見聲音。他擬訂計劃,決心保持神智清醒,在黑暗中築起希望的城堡。
他發現自己不斷想起次子巴哥特,一次又一次。他彷彿看到青春年少的男子,高大英俊,頭戴巨盔,手持寶劍,騎在馬上宛如神靈般不可戰勝。黑暗中他聽見他的笑聲,望著他那對碧藍澄澈宛如山中湖泊的眼睛。
巴哥特,我對不起你,道格拉斯心想,但他實在說不出口,我欺騙了你,隱瞞了真相。
但他還是知道了。在夢中,他的臉一塊塊剝落,面板出現裂口,接著他變成灰白的飛蛾,拍拍翅膀飛走了。
腳步聲從走廊上傳來時,道格拉斯正在半睡半醒之間,起初還以為是自己作夢,因為除了自言自語,他已經太久沒聽見別的聲音。他發著高燒,嘴唇幹裂,手傷隱隱作痛。沉重的木門“咿呀”一聲開啟時,突如其來的光線刺痛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