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靖蕭說得風光霽月,語氣溫和,那模樣看上去還委實挺慈眉善目的,似乎是真的在提醒趙衍良的行事作風。而剩下的幾人均是聽得膽戰心驚,覺得顧靖蕭這話似在一語雙關,不止在說趙衍良,還在說剩下的幾個女孩行為不檢點。
女孩們聽著到還好,畢竟的確是自己犯了錯誤,膽大妄為去攀男客院子的圍牆。
可是趙衍良聽在耳裡,被顧靖蕭這一句話訓得滿臉羞紅燥熱,形容有些狼狽。趙衍良心中覺得很是冤枉,畢竟他出身名門貴胄,勳爵府門最重禮儀風評,且不說他根本與這幾個女孩沒說過什麼話,就算他與這個女孩有過交往,也是因為自己今日是東道主,是以禮儀待客之。可是、可是卻被當今顧相說自己未與女眷保持距離,他心中自然委屈。
趙衍良嘴裡想反駁,可是顧及到眼前這人是權傾天下的丞相,他作為忠遠侯府的後人自然要為忠遠侯府所思慮,實在不便與顧相起當面衝突。遂弓腰作了作了作揖,語氣低沉地開口道:“顧相教訓的是,衍良省的。”
顧靖蕭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婉書悄然抬頭窺視一眼此時的顧靖蕭,驀然間瞧見他的眉尾有一瞬間的輕微上挑,好像是教訓了趙衍良之後而感到心情愉悅。那這顧相也真夠幼稚的,不過是教訓了晚輩一頓,怎的就開心成這樣。
可是婉書轉而想想又覺得矛盾,顧相……又怎麼會幼稚?
只怕是全天下所有人都會有幼稚失常的時候,顧靖蕭都不會有這個時候。
正當婉書思緒兀自飄搖飛遠之時,顧靖蕭的目光無聲滑過,短促而冷然地衝著幾個女孩開口問道:“不走?”
幾個女孩的頭此時幾乎都低在胸前,乍一聽到顧靖蕭這句話之時有怔愣,然後紛紛抬起頭眸帶星光一般期冀地望著眼前的顧靖蕭,膽子最大的邢南春試探性地開口,語氣十分小心翼翼:“顧相是讓我們回女客院子嗎?”
聽到邢南春發問,顧靖蕭並沒有看她,他的手至始至終放在腰上,更顯得他霸道天成。他的眼睛眯成線,看上去狹長似乎暗藏鋒芒,渾身又不由地多出幾分暴戾和狠辣之感,語氣玩味冰冷地回道:“你若是想去男客院子參觀,也並非不可。”
不誇張的說,天晉王朝將近一大半的人都知道顧靖蕭此人陰晴難定、不怒自威,能與顧靖蕭心平氣和說話而不腿發抖發軟,估計只有當今陛下一人。邢南春雖然出身高貴,但到底只是金陵長大的一個小丫頭片子,連男人都不敢應付的一國之相她又如何能應對?此時的她恨不得就地挖個洞鑽進去,不要再讓她面對這冷麵丞相最好,否則她怕自己挨不住,怕是要被活活嚇死。
“走走走!我們現在就走!”
邢南春心中懼怕至極,衝顧相福了福身之後拔腿就走,但是顧靖蕭當前,她又不敢走得太過迅速免得惹顧相不悅。
她轉身對另外三個女孩使了使眼色,三個女孩立馬就領會她的意思,跟在邢南春身後,邁著小心謹慎但是卻十分迅捷的步伐,往來時的那條小徑上走去。
臨走之際,婉晴念念不捨地婉轉回眸望去,微涼的風吹佛過她的額前細碎的發,那豔如秋水般的眼眸中層層波波盪開漣漪,傾心望著一旁的趙衍良,不過一眼卻又似嬌羞地收回目光,隨同幾個女孩一同離去。那樣豔麗卻又嬌羞的姿容,像是臨風盛放的蓮花不勝嬌羞,委實會令天下男子見之不忘。
若是一般的男子自然有愛美之心,面對婉晴這樣姿色的美人示好,畢然心花盛放。
可惜婉晴面對的是趙衍良。
趙衍良的父親,也就是現任的忠遠侯對他的教導可以說是非常嚴苛,平常勳爵世家的王孫公侯在趙衍良這個年紀,若沒個一兩樣消遣的花樣都愧對自己的出身王侯。而趙衍良不然,他自記事起就被父親送進太學讀書,不準遲到不準早退,不論狂風驟雨、寒霜暴雪,都不是他不去讀書的理由。
隨著年歲增長,別的王孫世子身邊就算沒有身姿貌美的妾室,也是有一兩個通曉心意的通房丫鬟。可憐趙衍良空頂個忠遠侯府小侯爺的響亮名號,卻過得如同苦行僧一般的艱苦日子,莫說是通曉心意的丫鬟,他身邊伺候的丫鬟都是父親授意秦大娘子精心挑選的,相貌平平,老實本分,若但凡有一點攀附榮華的想法被主人家發現,立時便會被侯爵娘子打法出了趙衍良的院子。
正是因為忠遠侯夫婦對趙衍良的嚴格要求,才使得趙衍良自小養成潔身自好、品性高潔的品格,如今更是成為盛京萬千少女都想嫁的夢中郎君。
面對婉晴的刻意示好,趙衍良可以說是早已從善如流。
這樣的眉眼,這樣的情致,他不止從一個人身上看到過,向來習以為常只當看不見。
婉晴眼力頗好,自然能夠清楚地看得出來趙衍良對自己的示好沒有任何反應,她豔麗的眸光頓時黯然了下來,有些僵硬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低下頭跟著三個女孩的步伐,悵然若失地往女客的院子走去。婉晴在想,可能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難道她真的要一輩子屈居婉書的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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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三個女孩併為注意到婉晴此時的心情,她們剛剛才從顧相面前‘死裡逃生’,現在只覺得劫後重生渾身輕鬆,往女客院子去的步伐也越走越快。邢南春想到剛剛的場面,尤覺得心慌不定,渾身發麻道:“怨不得我爹常說,寧願惹陛下發怒也不要惹顧相發怒,今兒我算是見識了。若是惹陛下發怒,一刀下來倒也死得痛快,可若是惹顧相發怒,只怕是要受盡折磨痛苦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