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書的注意力顯然沒有放在懷星公主同錢柔嘉的身上,沒有注意到兩人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她像是有些不自然地攏了攏身上厚重的披風,兀自往院子的入口處走去。
楊蓉身為婉書的好友,替婉書示好地對懷星公主和錢柔嘉笑笑,說婉書可能是看到了熟人才如此無禮。解釋完之後,便掙脫出錢柔嘉仍攥著自己的手,追上婉書的步伐,低聲問道:“你這是見到了什麼,怎的跟丟了魂一般。”
婉書站在院子的入口處,目光往院子的遠處跳躍張望著,像是在努力搜尋著什麼。顯然她並沒有搜尋到自己想看的人,眼裡的星光似乎瞬間黯淡了下來,聲音也是低低的,“蓉姐兒,你剛才可曾聽見院外的小廝通傳誰來了?”
楊蓉搖了搖頭,誠實道:“未曾注意聽。”
院外小廝通傳的一般都是男客,楊蓉豈會注意去聽有哪些男客到了忠遠侯府,但是眼前婉書的反應告訴楊蓉,婉書不僅一直在注意著小廝的通傳聲,甚至在她的心裡還在暗暗期待著一個人的到來,所以在聽到小廝通傳聲響起,婉書才會這麼激動地直接跑到門口左右張望。
楊蓉壞笑地靠近婉書,露出一副瞭然的模樣,“難怪對著如此優秀的趙小侯爺都不動心,原來是神女有心。你快告訴我,是瞧中了誰家的郎君,端看我認不認識,如果我認識,定然為你搭橋牽線。”
這話中暗藏著圈子,婉書一時不注意,竟被楊蓉饒了進去,輕聲道:“你不認識他。”他可是天晉王朝最位高權重之人,別說是楊蓉,就連楊蓉他老爹見到顧靖蕭,都要小心謹慎地應對著。
婉書到底是聰明理智的,這句話剛說完才發覺自己是中了楊蓉的圈子,變相承認自己心中是有人的。她轉過頭望著楊蓉,後者正一臉壞笑地也望著她,婉書故作冷靜,語氣變得淡淡,不甚在意道:“你誤會我了,我不過是因為他文章寫得好,心中佩服他才華而已,並非是你以為的那種……那種……”饒是婉書平時一貫大膽,但是隻是個小女孩,到底未曾將‘男女之情’這四個字說出口。
此時的楊蓉哪裡聽得進去婉書的解釋,只掩著嘴在一旁笑得開心,一雙妙目仍打量在婉書的身上,顯然一副認定了婉書就是心中有人的模樣。笑了一會兒,便嘰嘰喳喳地猜測描述著婉書傾慕的男子應該是什麼模樣。婉書見楊蓉根本聽不進去自己的解釋,便也再懶得同她解釋,靜靜地而又無語地望了她一眼,轉而走到一旁的遊廊下坐著。
楊蓉也跟個小尾巴似的黏在婉書的身邊坐著,不管婉書回不回答她的問題,她就一直在旁邊喋喋不休的問,問那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寒門學子還是世家公子。儘管婉書已經擺出一副懶得搭理她的樣子,但是楊蓉絲毫不受打擊,就是要從婉書的口中撬出關於那男子有關的訊息,就算只有一點點,她也覺得開心了。
到底還是婉書定力更勝一籌,兀自坐著不發一語,沒有讓楊蓉問出什麼來。
楊蓉氣鼓鼓地坐在一旁不再理睬婉書,顯然正因為婉書什麼都不說而生著悶氣,一貫要好的姐妹兩就這麼誰也不理睬誰,脊背挺直地坐著,一旁的婉晴瞧見了,便跟看熱鬧似的走了過來,捂著嘴笑道:“我平時瞧妹妹與蓉姐兒的關係極好,怎的現在卻互相不理睬著,不如讓我來當個和事佬?”
見兩人誰都不理睬自己,婉晴更確定兩人之間是有了什麼齟焐,心中反而不氣,繞到一旁走到楊蓉的身邊,溫聲道:“蓉姐兒莫怪,我這妹妹天生的寡言少語,若是說錯了什麼,我先跟你道個歉!”
楊蓉雖然心中瞧不上婉晴這種姨娘生的庶女,但是此時此刻她畢竟人在忠遠侯府,自然也不能表現得太露骨,左右打量了兩眼婉晴,語氣輕輕道:“那你就同我說說,你家這兩天可有什麼文章寫得好的人來做客?”問完這個問題,楊蓉還故作挑釁地望著婉書,像是在威脅婉書,讓她早點放棄抵抗將一切都告訴自己。
楊蓉心底想的是婉書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能去哪裡認識什麼文章寫得好的男子,若非是她父親洛漢康帶回來的,便是他哥哥洛盛樺帶回來的,身處後院的婉書才有可能認識繼而佩服那人文章寫的好,所以才問婉晴這個問題。
婉晴沒料到楊蓉會問這個,聽到這個問題之後很怔愣,她左思右想,實在不明白這婉書同楊蓉之間鬧了情緒,與家中來的客人有關,可是她仔細想了想,覺得近一段時間家裡也並沒有來過什麼文章寫得好的客人。婉晴瞧了瞧楊蓉臉上的表情,試探地開口,“蓉姐兒,我家府上最近並未來過寫文章寫得好的客人。”
婉書抬眸瞥了一眼正在回答問題的婉晴,那靜靜飛去的眼神頗為寒涼,婉晴觸及到婉書的眸光之後,胸膛的心冷不丁往下一墜,只覺得心中很是不安,下意識地便開了口,語氣因為不安反而有些蠻橫的意味:“你望著我做什麼,難不成我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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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書收回自己的目光,不輕不重道:“沒有。”
楊蓉沒有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便打量著換個方法再問。正在思考之時,一位曼齡少女走到幾人面前,很是嬌憨地衝面前幾人笑了笑,開口道:“蓉姐兒,你還記得我嗎?”
自古這種場合,看人都是先看打扮和衣著,來猜測身份的高低。
這少女剛開口的時候楊蓉是真的不認識,她的目光靜靜掃過眼前的少女,見這女孩身著的衣料都是上上品,尤其是那披風上的絨毛,細看之下似乎是用貂毛所製成,足見這少女身份不凡,楊蓉立馬起身走到少女的面前,溫柔出聲問道:“卻不知這位姐兒是……?”
適才面對著婉晴過來,楊蓉不曾起身也無需起身。可是現在面對著眼前的女孩,楊蓉不僅起身了,而且態度十分溫和,比起剛剛對待婉晴的態度,可謂是天差地別。
婉晴心中五味陳雜,但是她又不能做什麼。
沒辦法,誰讓自己是個庶女,不受人待見乃是生平常事,為著這份屈辱,婉晴在心中立下重誓,她也一定要活到人上人的位置!
眼前的少女無論穿著打扮還是氣度都是不凡,婉晴滿臉端著笑意,故作親暱道:“我瞧著這位姐姐相貌不俗,氣質出塵,想來身份一定高貴,並非我等俗物比得起的。”恭維的話誰不願意聽,尤其還是一個長相比自己漂亮的女孩對自己的恭維,但是這俗物二字卻讓楊蓉心中不免有些憤懣。
那女孩被婉晴的話哄得很是開心,不由含笑地多看了婉晴兩眼,清了清嗓子,頗為含蓄地開口道:“我家在金陵,家父姓邢,此番老侯爺的大壽,我母親便帶著我來京中祝賀老侯爺大壽。蓉姐兒,我幼時可是在你家住過的,你莫不是真不記得我了?”
家住在金陵,父家姓邢,這姑娘已經說得如此明顯,怎麼可能還不知道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