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婷同魏敬軒回門,也只在洛府待了一天。
翌日清晨,婉婷便領著宿醉清醒後的丈夫去給宿醉清醒後的父親行禮,這岳丈與女婿見面,都各自尷尬地衝彼此一笑,請完安之後,夫妻兩又孝順地恭送父親出門上朝。然後婉書又獨自來了浣溪院向洛母請安,同來請安的婉晴打了個照面,兩人相對無言,婉婷同洛母說了一會兒子話,便回去收拾好行裝,同丈夫魏敬軒一道離開了洛府。
婉書賴床的毛病改不了,是以早上沒能起得來,等到起來之時婉婷早就已經離開洛府,仔細按照時辰來算怕是此時都已經回到了魏郡公府。婉書心中不免有些自責,怪自己起得太遲沒能送婉婷離府,至此一別,又不知要到何時才能見面。
洛母卻十分淡定,安慰她道:“不急,下個月京中有喜事,你就能見到了。”
婉書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下個月中旬乃忠遠侯的父親六十大壽的日子,原本這樣勳爵世家的老侯爺過大壽,洛母這樣的五品文官官眷的身份是遠遠不能夠參加老侯爺的壽誕,但是因為現任忠遠侯府的侯爵娘子與洛母有些來往,再加上洛母曾經幫忠遠侯府培育紅蕊白蘭,與忠遠侯府也算是有一層微薄的恩德,所以侯爵娘子二一添作五,想著多一個人也多一份熱鬧,便也遞了一份喜帖送到洛府。
侯爵娘子是隨意而為,但是對於洛母這件事必須得鄭重起來。
因為是去忠遠侯府這樣的富貴人家參加壽誕,洛母覺得如今婉書衣櫥裡的那些衣物未免有些配不上忠遠侯府,吩咐丫鬟們量了量婉書如今的身量尺寸,挑了盛京中最受女眷們青睞的成衣鋪子,按照京中最時興的樣式給婉書重新做了三套衣裳,想讓婉書穿上之後比較一番,看看哪一件更合身。
那鋪子的動作到快,不過十天的功夫就已經完成,並且送到了洛府。
三套新衣裳送到洛母手上之時,洛母立馬就捧著衣裳去婉書臥房裡找她。婉書覺得太過繁瑣,懶得換衣裳,只要母親隨便挑一套,洛母自然不聽婉書的話,強制性地要求女兒將衣裳一一換過,左思右想對比過後,最終定了婉書穿上的第二套。
到了忠遠侯府老侯爺壽誕的這一天,婉書即使想賴床也賴不了,一大早便被芸卿、流螢還有小淮不留情面地喚醒,三個丫鬟一齊上陣倒也不顯得亂,小淮梳篦髮髻的功夫很是細緻,便由小淮給婉書篦頭,芸卿則去衣櫥裡將洛母挑選的那套衣服找出來先用薰香烘著,流螢雖然對自己的容貌不甚在意,但是她深諳粉黛胭脂,便由她給昏昏欲睡的婉書上妝。
洛母的要求是希望自家的女兒出挑但不豔麗,不同於常人但也不要顯得太過輕佻。
洛母為婉書挑選的那套衣服,很是完美地將洛母想要表達的全部都表達出來,蜜合色的棉襖,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蔥黃綾灑線裙,成色嶄新如洗,看上去並不奢華,很適合婉書這樣文官清流家的女孩兒,上身後自有一番恬靜溫和的氣度。
今日是老侯爺大壽,忠遠侯勢力之所及,只怕是盛京得有一大半的官宦女眷都來了忠遠侯府給老侯爺祝賀,在今天這樣顯赫的日子裡,富貴是很顯然的。只是豔則豔矣,貴亦無匹,富貴風流之下,反而是婉書這樣清新的裝扮更能引人注意,出挑卻不奪人眼球,足見洛母為婉書的此次出席大花心思。
許是知道今日是老侯爺壽誕,天公作美,今日的天豔陽高照萬里無雲。僅有蕭瑟的微微秋風在空中滌盪而過,帶著秋天特有的落葉紛飛,洛府之中也換上了時新的秋菊,點綴著金黃盛秋。
臉上的功夫做完,婉書便被芸卿扶著去換衣裳,新衣裳剛剛穿在身上,婉書立馬感覺到一陣沁香撲鼻而來令人神智清晰,婉書原本迷迷糊糊的眼睛竟瞬時睜開,開口輕聲道:“好香呢……芸卿,這是什麼香?”
芸卿邊替婉書穿衣邊往烘衣裳的薰香瞅一眼,誠實道:“我也不知這是什麼香,是大娘子昨日剛送來的,我聞著不俗,便給姑娘用上了。”
婉書點頭道:“確實不俗,以後都用這香罷。”
芸卿笑吟吟地應了下來。
一切收拾停當之後婉書便去了母親屋裡,剛一進屋便瞧見婉晴正站在堂中,身上也穿著新作的衣裳,桃紅色綃繡玉蘭盛放的蜀錦儒裙,乳白色的絲絛束腰,顯得她腰身纖細如掌中飛燕,腰間佩戴著一塊質地上好的玉佩,站在婉書的位置望去,似乎能夠看見那一身蜀錦散發的淡淡光澤,再加上她容貌豔麗無雙,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天邊最瑰麗的晚霞。
兩人站在一起,也許是婉晴更加吸引人眼球,但是看得久了,反而是婉書的清淡更能平靜人心。
晚晴頓時心生出許多怨恨和妒忌出來。
心中不禁在想:若是自己是嫡女,穿著婉書身上那麼好的料子,定能豔壓群芳。
洛母從後間走了出來目光瞬時在兩人身上滑過,對於婉晴的裝扮似乎是早有預料,眉目都未曾動過分毫,只囑咐兩個女孩要規矩行事、帶人禮貌之類的話,話語間,洛母微微夾雜著薄翳的目光從婉晴身上滑過,似有些警告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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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婉晴也只當看不見。
去了忠遠侯府這樣的顯貴門第,若是她再不為自己好好拼一把,豈不是辜負了這樣的機會。
女眷們不易輕易拋頭露面,洛母心思縝密自然早早備好了馬車在角門口等著,洛母自己乘坐一輛在前面帶路,婉書晚晴兩姐妹則乘坐後面那一輛,一路搖搖晃晃向忠遠侯府進發。
婉書並不想與婉晴有什麼交談牽扯,是以一上馬車便向後傾身閉上眼睛靠在馬車上,做出閉目養神的模樣,連一句客套的話都不同婉晴說。
這樣婉晴心中如何能忍得,她向來孤芳自賞神經脆弱且敏感,見婉書上車就不理睬自己,又見到她一身衣裳首飾打扮都比自己要氣派許多,心中更是難受。一時間忘記了林小娘教導自己的忍字為上,冷不丁開口道:“妹妹這身料子我連見都沒見過,想來主母疼愛你,定然是將好的都留給你,到是我這一身蜀錦俗氣,怕是進了忠遠侯府要害的妹妹你丟了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