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認自己在給錢的時候帶了私心,像程央這麼傲的人,知道他又拿錢來幫他,一定又會生氣吧,會跳出來跟他吵,質問他為什麼總不能理解他,然後態度堅決的讓他不要多管閑事。
他從來都是這樣的人。
倔到讓人心疼……
可現在他已經等了整整九天了。
程雲生沒有告訴他,秋嬸沒有告訴他,黃明也沒有告訴他,一直到現在,程央還是一點訊息都沒有,對於他的擅做主張,他並沒有出現,沒有來反駁他,也沒有制止他,什麼都沒有。
他去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找他認識的人,哪怕只有幾面之緣,他都沒有放過。
他甚至從程雲生手裡要來程宗家的地址,親自跑了一趟,得到的結果是程樂也被接走了。
遲嶼一次又一次在夾縫裡升起的希望,就此徹底破裂。
世界那麼大,想要藏住一個人,太容易了。
他突然有種深重的絕望,也許以後……他都很難再見到他了。
想到這,遲嶼蜷縮起身,雙手緊緊的覆在臉上,指縫間包藏不住的痛苦,輕易流了下來。
他想跟程央道歉,想對他說聲對不起,可程央沒有給他機會,也許他從來就沒想過原諒他,時光倒不回以前,所以他現在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他不那麼恨他,他不那麼恨自己……
恍惚中一陣巨響,門被從外面推開,強烈的光線照了進來,遲嶼聽到有急促的腳步聲朝他走來,在他什麼都沒看清的情況下,衣領被人拎起,像拎破布一樣把他往門口拖了過去。
他以為是程央,程央終於來找他了,他睜大了眼睛,想把人看清楚,可太久的黑暗下他視線模糊,只能拼命的去抓那人的手,得到的卻是肚子上狠狠的一腳。
遲嶼痛的佝起身,胃裡翻江倒海,他趴在地上,猛烈的咳了起來。
“別他媽裝死,起來!”付進惡狠狠的罵了句,繼續把他往門外拖。
地上散落著無數張紙,大的小的,新鮮的陳舊的,潦草的工整的,一氣呵成的半途而廢的……從桌子上鋪下來,飄的滿房間都是。
而上面無一例外的寫著八個字。
路程的程,中央的央。
“操!”付進被那幾個字紮的眼裡狠狠一痛,隨手撿起幾張,撕碎了抽在遲嶼臉上,然後一口氣把他拖到了院子裡。
遲嶼用手臂遮著眼睛,聽出付進聲音的那一刻,強烈的失望下他身體有些失重,他聽不見他在說什麼,聲音明明就在他耳邊,卻又像是隔著牆壁從縫裡傳來,他幾天沒吃飯了,他甚至忘了去反抗,於是迎接他的是一頭徹骨冰涼的井水,以及付進對著他腦袋狠狠砸過來的木桶。
清脆的一聲,砸的他有些頭暈眼花。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阿黃找了你爸,你爸讓我過來的,說你不肯見他。”付進發洩完後深吸了口氣,走過來踢了他一腳,壓抑著憤怒的聲音冰冷,“程央呢?你對他做了什麼?”
遲嶼躺在地上,翻攪著的胃裡和付進那一下讓他有些直不起身,他手指在地上摳著,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幹脆把頭低了下去,沒有說話。
“我問你程央呢?!”付進提高了聲音,忍不住想再踹他一腳,被旁邊的蔣明陽攔了下來。
付進瞪了他一眼,推開他,走到遲嶼跟前蹲下≈身,“你他媽現在這樣做給誰看呢,啊?他都已經被你逼的退學了,你還想怎麼樣遲嶼?!”
遲嶼渾身濕透的抱著頭,太陽下仍有些發抖,李伯看不下去想過來扶他,被付進位制止了,“我是真沒想到你會這麼對我。”付進冷笑著,“明面上跟我說他是直的,背地裡卻耍盡手段!”
“你他媽這是想玩他呢,還是想報複我啊?!”
付進直到現在都有些不敢相信,他關系最好最信任的朋友會這樣不擇手段的騙他,當初一班裡傳出風聲的時候他還不信,以為他倆只是關繫好所有走的近,被神經病馮均誤會了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