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佝僂著身體,在水泥地上用力錘了兩拳,本就破了皮的地方頓時鮮血直流,像是有一根引流管插在他身上,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失去的每一滴血的流速,帶起生吞活剝般的痛苦。
他翻過身面朝下,頭抵在地上,淚水瘋狂的從眼裡翻滾了出來。
原來從頭到尾,真的只有他一個人在自作多情。
遲嶼從來沒有喜歡過他,所以無所謂怎麼對他,心情不好了,可以肆意的跑來上他撒氣,被人戳破了,就冷著他當不認識,現在更是為了氣他爸,可以完全不顧他的感受,利用他,愚弄他,把讓他如此難堪的事,當做他發洩恨意的籌碼。
他不敢相信,這是他朝夕相處,他心懷感激與……歡喜的人,有一天會對他做的事。
而他呢,又為什麼會這麼蠢,蠢到喪失所有的判斷力,蠢到心甘情願被人利用。
程央不想承認是因為他太好了,從來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過,好在所有的細枝末節裡,所以他變傻了,變得貪婪,變得不再像他自己,他以為這是他的光明與希望,命運終於饒過他了。
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改變。
現實想向他證明的,是這一切都是他幻想出來的,然後再次狠狠的把他打倒在地。
那個時候在鄉下,遲嶼說只喜歡他的身體,為什麼他沒有相信?
現在他身體力行的把這一句話演示給他看,每一個步驟都清晰明瞭,他就是隻喜歡他的身體,喜歡在床上狠狠的操≈他。
淚水大顆大顆的砸了下來,手腳痛的沒有了知覺,程央那一刻有些痛恨自己為什麼還活著,活著就要呼吸,就要喘氣,而每一次內外迴圈,帶起的都是所有感官無邊的痛意與折磨。
他都做了什麼,他瘋了嗎,就因為那期待中的一點感情,因為別人說喜歡他的……身體。
他覺得遲嶼心狠,可事實上他比他狠多了,他敢放棄的,是遠比他能得到的懸殊的東西。
他唯一比不過遲嶼的,是他孤注一擲,把一切都賭了進去,他沒有他以小博大的聰明。
所有遊戲規則在開局前就已經告訴了他,是他自己玩不起。
所以活該他輸成這樣。
“小央!”秋嬸聽到動靜,開門出來,看到程央趴在地上,“怎麼了,這是摔哪了?!”
她拉著他胳膊試圖扶他,“能站起來嗎?”
程央沒有動,秋嬸忙按著他的四肢檢查了一下,看有沒有哪裡斷了。
“還好,骨頭沒事。”她說:“要去醫院看看嗎?”
程央擺了擺手,示意他沒事,頭仍舊低著,額頭上滿是汗,頭發都浸濕了,一看就知道摔的不輕。
“櫻櫻,櫻櫻!”秋嬸朝樓上喊,“快下來,扶你哥上去!”
程櫻飛快的跑了下來,和秋嬸一人一邊把程央從地上拉起來,送到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