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天色太黑,讓他看不清容貌,他心下也被眼前所見給攪得空前地亂,亂得讓他幾欲想沖過去撕開她偽裝的面具,讓他親眼看見她不是那個該死的女人,如此他便可安心,便可高枕無憂……
吳冼強忍住心下的沖動,留心那女子的一舉一動。她還站在那兒,既沒有與阻攔她的侍衛說話,也沒打算回去,愣得像塊木頭,不像神智正常的人。
一個丫鬟跟著出來,拿了件披風替女子披上,勸道:“姑娘,夜裡涼,姑娘還是回去吧。”
女子搖了搖頭。
丫鬟又言:“姑娘想出去走走?那奴婢扶姑娘去。”
她又搖了搖頭。
“姑娘想自己去?”丫鬟想了想,無奈道,“那姑娘多加小心,別走太遠,大學士說姑娘剛剛脫險,定要提防有人再加害姑娘。”
女子木訥地點了點頭。
丫鬟對侍衛道:“諸位大人,大學士說過,若姑娘覺得悶就讓姑娘出去走走,還望大人們行個方便。”
侍衛讓路,拱手叮囑:“姑娘早去早回。”
女子移步離開別苑,朝著前方走去。
這個地方吳冼來過多次,周圍的一切他都不陌生,譬如他記得,她去往的方向有一個山塘。
吳冼站在原地,直到看見那些侍衛沒有尾隨女子,他才移步,避開侍衛能看見的地方,繞路去尋她。
吳冼走後,樹林裡又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有人走到吳冼方才站立的地方停下腳步,默然注視那漸漸融入夜色的黑衣身影……
清風靜樹,水面泛著粼粼波光。
雨已停歇,明月初現,女子身披雪色披風,靜靜地立在塘邊,微風拂過,撩起披風和紗裙隨風飄舞。
本是比畫還要美的場景,吳冼看在眼裡卻甚覺刺眼睛,她的衣裳,她的發式,每一樣都分外貼合他腦子裡留存的印象。
可他還能沒得見女子的容貌,這是他心中僅存的僥幸……
吳冼移步朝她靠近,腳步下得輕,好似擔心被她過早察覺。
他邊走邊留心左右,沒有發現什麼異樣,然後才看著女子的背影開口:“你沒死?”
女子毫無反應,還望著水面,彷彿根本沒聽見有誰說過話。
“你不是岫玉!”他加重了語氣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