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見一麻臉施主跟著那位女施主進了廟裡,後來女施主住進客居,再後來客居就起了火,也不知有沒有關聯……”
梅蕭仁聞言便皺了皺眉,正想向兩個小沙彌打聽打聽,誰知兩個小沙彌一見話已被別人聽見,揹著柴火埋頭就走,根本不給她開口相問的機會。
梅蕭仁不覺得奇怪,因為出家人講究不打誑語,對於不確定的事當然不會輕易對外人吐露。
她還有差事要辦,在這兒耽擱不起,既然那位姑娘已經平安無事,她也沒必要為一句玄乎的話去深究。
從寺廟回來後,江叡不再折騰,安安心心地陪著梅蕭仁乘船而上。但凡動工的地方梅蕭仁一處一處地停留,除了看進度外,還在找人。
草長鶯飛二月天。
梅蕭仁現在所在的工地已是她看的第五處,再往前就是錦州。
河邊涼棚下,梅蕭仁負手站立,既在眺望河流,又在等訊息。
“大人,那邊地勢較平又是河灣,易生洪澇,如今正在加固河堤,已經快完工了。”工部的官吏伸手指引她看向下游不遠處。
梅蕭仁轉眼眺望,看見河流到那兒遍蜿蜒東去。河邊是一片平原,長堤就聳立河流開始拐彎處的河漫灘邊上,以防上游新河鑿通後水勢猛漲淹沒平原。
她先前看地圖的時候看見過,那平原上有座縣城,叫瀧縣,依河而建。
梅蕭仁點點頭,表示知曉。
監工匆匆跑來,拱手:“稟大人,大人要找的幾個人已經找到。”回頭吩咐士兵押了人進來。
幾個河工排著隊挨個走入她的視線,梅蕭仁的眉宇一瞬緊皺。
河工受苦的樣子,一路上她已經見得多了,但是當自己人被折騰成這副模樣站在她眼前,她看著,心裡分外難受。
進來的七個人都是從前追隨她的衙役,他們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手上腿上都有傷,有的新傷還往外躺著血……
七個人,沒有一個毫發無損。
“還不快拜見大人!”監工手拿皮鞭指著他們呵斥。
幾人就跟行屍走肉一樣,頭也不抬地說跪就跪。
“慢著!”梅蕭仁急忙制止。
也許是熟悉聲音喚醒了他們,幾人不約而同的抬頭看向她,紛紛一愣,愣得就像在做夢。
“大人……”有人怔怔地喊。
有人回過神驚詫:“真的是大人!”
再接著,即便她不準他們跪,他們也一個接一個地向她磕起了頭。
有人當著他的面抹起了淚:“大人,小的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梅蕭仁頓時酸了鼻子,又不得不費力剋制住心裡的繁雜,平靜地開口:“都起來。”
他們站起來後,有人推了推旁邊的人。“快去告訴陳五,大人來了。”
另一人垂頭喪氣:“告訴他也沒用,他又下不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