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講他埋頭在院子裡,一通的敲敲打打,隔壁院住的夫子便找太康伯理論。最後太康伯只得給夫子換了住所方才做罷。”
“父親怎地不讓他入塾?”
“先前是去過的,可沒兩天卻被掌館先生攆了出來。說是在學堂上大放厥詞,擾亂視聽。夫子們見他也是避著走,不願搭理。”
“那個啥子四輪車造出來沒?”
“回娘娘,造出來了。統共有四部,裝琉璃的那部供太康伯親用,夫人和小姐也各得了一部,最後一部青棚的給了渺目道長。婢子親眼見得小姐那部,不光寬大平穩,中間開的車門和上落的踏板著實便利,走得也蠻快當。”
“琉璃?”
“是啊,娘娘。渺目道長帶著徒弟親自煉製的。銅盆一般大,鑲在門上內外通透得很,裡頭還拉著方簾子。外頭看去,光那門便華貴無比。”
“哦~那是玻璃。”
“請娘娘恕婢子無知。不過,小姐那車是真的好。車裡寬敞得能安下張窄床,對面支起的兩排軟座還帶靠背呢。中間擱置的炭盆沉在車底,通氣的褶窗也就靴子幫一般的高。…。”
“哼,不願讀書,也終是無用。”
見主子轉而不高興,意猶未盡的祝鳶兒趕緊閉了嘴。
張寶珠本想講的是不堪大用,但話到嘴邊還是收斂起來。自己酷愛讀書,因而精心挑選出數十冊的相關書籍叫人送回家中,特意讓父親轉交給那個愛惹事的小子。
此便是她張寶珠待人的禮遇,可算前所未有。早前何仙姑的勸告如今已算做到。
詢問一個不相關人的近況,也是生平第一次。平生裡除開父母、姊妹外,她還未對任何人如此用心過。
現在,她覺得有些失望。
春日融融,萬歲山,壽皇亭旁。一向冷清的皇家狩苑內人喊馬嘶。
內操是這世上最扯淡的事。不光朝臣們對此痛心疾首,連錦衣衛及京營中借調來的大多數軍校們私下也作此想。
邁步揮刀的內操兵看似整齊,喊聲也是震天響。其實統統都是渣。沒卵子的宮人根本就是些殘疾,上到沙場除了哭爹喊娘就是喊娘哭爹。
錦衣衛將軍營一隊人馬隨聖駕而來。仗著全身的行頭以及天生的身材板,一個個貌似威風八面地半仰著頭。
一字排開的衣架子們,在皇帝身後構建起一道肉屏風。
待到內官們簇擁著皇帝上了木臺。隊首,閆勇志手中令旗一擺,肉屏風們齊齊向後轉向。剛才還在場上咋咋唬唬的兩百步卒們退往邊沿,八十餘騎威風凜凜的馬軍直衝入場。
騎兵們分作四隊,繞著小校場中央空地交錯兜跑。
馬力漸漸張弛,各隊越跑越快,黃土塵揚起老高。除了場內人喊馬嘶,三向站立的步卒們也跟著爆發出一陣陣的喝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