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裕掙紮著微微抬頭,想看向窗外。
你走到窗邊,將窗戶支了起來。
冬日的寒氣頓時湧入室內,微風裹著雪花打著旋兒飄進屋裡,權裕著迷地看著,臉上也不由露出了笑容。
“是快過年了。”權華回應道,說罷,還淺笑起來,續道,“等過了年,小七就十一歲了。”
權裕也笑,笑著笑著,又沉默下來。
權裕的生辰,原就在年節之後的第二天。
這許是權裕曾度過的,最靜默的一個年節。
皇帝不欲讓旁人看見權裕的傷情,便以重疾和瘟疫為名,將所有想來探望的人都擋在了故太子府門外。
這個年節,沒有歌舞,沒有筵席,沒有親朋滿座,只有一個哥哥,一個修羅,和遙遙傳來的煙花爆竹的悶響。
你揮手將屋內裝點得更明亮絢麗了些,還用法術演繹了幾個把戲,權裕已看得很高興,笑得合不攏嘴。只是很快便累了,困頓得睜不開眼。
但權裕還是努力打起精神瞧著你們,還催你再來一個。
你卻沒有應聲,只是盯著他看。
你遺留在他身上的最後一點力量正在迅速消失——權裕想必也已感受到了這一點。
你終究不忍,到他床邊蹲下,與他四目相對,鄭重地開口道:“七殿下,你若想繼續活下去,我可以幫你。只是……”
只是權裕永遠都只能以這個狀態活著。
你因不忍而開口,卻已不忍再說下去。
權裕已笑起來,輕微地搖了搖頭,艱難道:“我……不……不必,已……夠了,我……很,滿足……,謝……謝你……長……頤……”
說著,他又瞧向權華,斷斷續續道:“四哥……我……以前……不……不喜……你,是……錯了,你……你是……最……好的……哥哥,我……我……舍不……得……,但是……這樣……太……痛苦……,對……不……起……”
你眼睜睜看著權裕的臉色隨著他說出口的話一點點灰敗下去。權裕一直在笑,眼淚卻混著血流溢了滿臉。
堅持到最後一個字出口,最後一點神采也終從他的眼中徹底消散。
權華始終沉默地聽著,直到此時才緩緩傾身,將權裕的屍體緊緊攏進懷裡,眼眸充血地盯著眼前的虛空,咬牙忍著泣聲,含著殺意,一字一句地同他許諾——
“小七,你放心,你和大哥的仇,四哥給你們報。”
你分辨不清自己眼下究竟是什麼心情。
但你明白,權華已堅定了奪權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