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寧寧。”一聲?嘆正在耳邊。
卻似仙音奏響,教他?剎那皆忘,毫不遲疑入了殿內。
燭火明滅,搖曳不定,更襯得案幾邊那郎君,身形清瘦。搭上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眸光定定,正落在入內的身影上。
裴昭眼瞳幽邃,忽然掠起一個極輕的笑,彷彿所有的阻滯與堵塞都渙然冰釋,又像是春風重拂了人間。
一剎那時,寧離驀地想起別院中初見,疏冷麵容溫和?抬眸。
海青色外罩皆已?經濕透,尋不見半分幹爽之處。裴昭忽然松開了支撐的手臂,緩慢而堅定的朝寧離邁出一步。
“行?之!”
寧離箭步上前扶住臂膀,觸手一片冰冷濕涼。掌下的軀體,胸膛劇烈起伏著,可?那眼中笑意卻不曾止。
“不要怕,你看,我過來了。”
寧離驀地唇一彎,卻不知為何,竟然覺得眼前有些模糊。他?扶著裴昭,一步一步走過幽深的大殿,走到了交界的殿門前。
他?們俱坐在青石臺階上,身後朱漆宮門,身前夜色蒼蒼。
寧離本?來想問,作甚麼要這麼急切,忽然間,又覺得並不用出口?。
有些事,本?就不必言明。
他?坐在裴昭身邊,輕輕地捧著他?的手,感受到掌心中的手指還在不停地顫抖。那並不是無力控制的虛弱,而是氣力耗盡後的自然表現。
寧離捏過裴昭的指尖,點點入精純的真氣,都說十?指連心,或許那醇和?的暖意,也會向心中滲著些罷?
“你……”他?開口?,忽然又停下,有那麼一瞬時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終於化成了一聲?嘆息,“你也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不狠能有什麼辦法?”裴昭側眸來,漆黑瞳中,彷彿映著天際星光,“畢竟有位小郎君與我說,我若是敢出事,他?便拍拍屁股跑回沙州去……我還能如何?”
那俚俗的話簡直不像是能從裴昭口?裡說出的,寧離見了鬼一樣的瞪他?。
裴昭含笑道?:“若真回去了,那我也只能教使臣攜聘禮前往,雁帛金璧,求世子垂憐些個,入主中宮。”
寧離原本?還按著指下僵硬糾結的肌肉,聞言頓時多用了一點兒力氣:“誰要住顯陽殿啦!”
那地方?雖然離得不遠,但多少也有距離的哩!
更何況,都不知道?多久沒人住了,怎麼今天又提起來?
裴昭道?:“這可?不是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