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簡抬手反鎖上了門,轉身紮到了床上,又習慣性的往旁邊摸索,正好摸到那床松軟的被子,拉過來就抱在了懷中。
薛簡剛剛閉上的眼睛倏的睜開了,他坐起身,手指將床單抓出了褶皺,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睡覺的時候一定要抱著東西,崇山明為什麼還記得。
這一夜睡得並不算好,清早,薛簡半夢半醒間聽到樓下傳來了動靜,他從樓梯上走下去,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夢裡。
崇山明穿著一身運動裝,正在和外婆伯母,一起打八段錦。
溫琴晚朝著他招了招手,指了指崇山明旁邊的位置,“一起。”
薛簡被趕鴨子上架似的站到了那兒,打完一套,渾身全都是汗。
怪不得伯母都這個年紀了,還是如此的氣質超然,外婆也是精神矍鑠。
外婆好像是西北人,早晨開始就要吃滿滿一桌子的早茶,吃著琳琅滿目的麵食,喝著八寶茶,吃一口,歇一會兒,崇山明說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心情好的時候,能吃上兩個小時。
伯母不往那邊湊,自己煮一杯咖啡,做一份貝果,把平板立在桌子,邊看著新聞邊吃,旁若無人。
崇山明在鍋前打了兩個雞蛋,看的薛簡心驚膽戰,剛想說放著我來,卻見他熟練的顛鍋,翻了個面。
麵包叮的一聲從機子裡彈出來,崇山明三兩下就做好了一份三明治。
給薛簡的那個格外的“優待”,裡頭不僅塞了煎蛋,還有火腿和芝士。
這兩年,他好像也變了些。
薛簡坐在桌子面前,一口咬下去,溏心蛋的蛋液便順著下巴淌到了桌子上,好不窘迫。
崇山明抽了兩張紙遞過來,毫無逾矩。
吃過早飯,總算是可以告別,薛簡拒絕了崇山明的相送,只讓他停在門口。
他走出了很遠,或者說是他自以為的很遠,還是沒能忍住,轉過了身去。
他透過古銅色的窗框,帶著卷草花紋的玻璃,目光輕輕的望了進去,像是一隻掠過了海面,不願在此停留的飛鷗。
崇山明並無太多的變化,比起兩年以前。
只是眼前的這個人,讓他熟悉到陌生,又陌生到熟悉。
他在花草間站了良久,自以為不起眼的,描摹著他的眉眼,崇山明始終站在落地窗附近,巋然不動。
薛簡仰起頭來,閉了閉眼。
他喜悅著崇山明,從風雪中來,為救他而來,他為心中的竊喜感到羞恥,他鄙夷自己的愛,而後鄙夷起了自己。
薛簡,他不愛你的,沒有人愛你。
你要牢牢記得。
薛簡找回了自己的車,開了個把小時,終於開回了家。
這房子是他新租的,ovie sho給他賺了些錢,足夠他換好一些的房子。
薛簡對裝修沒什麼要求,只是要幹淨,所以屋裡也算窗明幾淨,他還在客廳養了很多盆花草。
活了25年,終於住上了一間像樣的房子,不是大通鋪,不是舊沙發,不是別人的屋簷下,薛簡其實很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