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管薛簡叫零錢包。
甚至是一隻品相劣等,皮色陳舊,針腳粗糙的零錢包。
他們說他,虛榮又輕浮,愚蠢還不自知,可笑又可憐。
薛簡拉開簾幕走了出來,手在顫抖,臉上卻還在笑。
他砸了吉他,摔了貝斯,弄爛了架子鼓,和他們廝打在一起。
那些人說他神經病,還有一句至於嗎。
警察把他帶走了,以前付過的房租充抵了樂器的賠償,兩方算互毆,甚至薛簡傷的更重,調解完就讓他們離開了。
薛簡回到了酒吧,和老闆說今晚可以唱兩場,他只要一場的錢,他說了很多很多,甚至說很多客人都是為了他來的,他無可替代,希望老闆能夠原諒他。
老闆只是指了指舞臺,指著走上去的,和他同一個型別的新歌手,說了一句薛簡終身難忘的話。
“joy,觀眾不會管臺上的到底是誰,誰站在那裡,誰就是joy。”
場子很快就一樣的熱了起來,他們歡呼雀躍,一樣的往他的身上塞錢,要他唱更性感的歌,要他扭的再好看一些。
他的腰比薛簡還軟,活該他賺這份錢。
薛簡不停的擦著眼淚,站在老闆面前抹了七八次眼睛,朝他鞠了一躬以後,轉身就往外走。
那是他長大以後第一次哭,因為小的時候總以為,長大了就都會好的,以後都會好的。
現在長大了才發現,原來不會好了。
薛簡從前總是盡量的把事情的糟糕歸因於外部,他被父母拋棄成了孤兒,不是他的錯,他在孤兒院裡被排擠欺負,不是他的錯,他因為哮喘被養父母退貨,不是他的錯。
可是他過不好這一生,好像是他的錯。
薛簡蹲在臺階上泣不成聲。
厲文謙未必是薛簡喜歡的型別,可是他出現的時機太恰到好處。
寒冬,燈紅酒綠,喪家之犬。
他都不用說什麼多餘的話,只是輕輕遞上一方手帕,薛簡就會淪陷。
他在附近給薛簡開了一間房,買了很多零食和飲料,和房卡一起給他,告訴他想住多久都可以,想要一份工作,也可以去找他。
幾天後,薛簡出現在他的公司,厲文謙用盡了溢美之詞來稱贊他的容貌,幾句輕飄飄的心疼就讓薛簡被哄的暈頭轉向。
那時薛簡對自己的取向還很迷茫,他似乎對男生也有感覺,但是對女生也不是沒有過沖動。
他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情。
厲文謙說自己不會逼他選擇,會給足他時間。
他白天帶薛簡去遊樂園,晚上帶他去高檔餐廳,週末帶他從飛機轉到遊輪,順便為他構築一些明星夢,糖衣炮彈下,薛簡沒有猶豫太久。
厲文謙找老師教薛簡唱歌,讓他學表演,薛簡在這場夢境裡越陷越深,厚厚的合同看都沒看一眼就直接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