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可是畢竟在讀書人眼裡,少不得有眼紅說你諂媚的。”寶玉自己倒是不在乎這些虛名,總歸自從跟著十六‘雞犬昇天’開始,外頭對於他一直是毀譽參半的,但是真正想要黑他的人,能攻訐他的也就是說他是勳貴出身、是個莽夫之類,無關痛癢。反而是不少女子,聽聞此言,紛紛替寶郎反駁,說“世溷濁而嫉賢兮,好蔽美而稱惡。”
武平不以為意地搖搖頭:“我爹在榮國府任教這麼多年,當初是這一份月錢解了我們家的窘境,哪裡就能因為別人的風言風語就撇清關系呢?當初跟您南下江蘇,要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白鶴書院的人怎麼可能收我入學?再說,如今安哥兒得您點撥,也是大有長進。樁樁件件,就因為別人含糊的指摘而遠了榮國府,這才是失了文人骨氣吧。”
寶玉笑笑:“這話倒不像是你說的。”
“是季遠說的周博,字季遠,今科狀元,前白鶴書院小紈絝,武平好友,父親是白鶴書院山長。75章185章出現)。”
“哈哈哈,我還以為他是‘浪子回頭’了,原來還是這麼心直口快,想來周院長應該為難得很。”
……
送走武平之後,苒哥兒第一個跳進來:“二叔,是不是武師傅不能繼續教我們了?”
賈環要稍微慢一步,進來之後,也眼巴巴地看著二哥。
“是。”寶玉如是說,雖然今天武平親來的意思,就是為了表明並未因為一朝高中而斷了和榮國府的關系,但是武三師傅確實不適合繼續在榮國府擔任武藝教習師傅了。
苒哥兒也知道其中道理,堂堂文科舉探花郎的親爹,走出去,別人也可以稱一句“老爺”了,再來當差,不成體統,只不過,這麼多年了,終究有點捨不得。
賈環連忙問了一句:“那安哥兒還可以來找我們不?”
寶玉道:“隔三差五的還行,恐怕也不會日日都來了。”
“啊……”
這對叔侄都挺失望的,不過寶玉下一句又說:“這都三月了,武童試就在眼前,要是你們都考過了,日後想要出府,領一塊牌子,帶上家丁小廝,老祖宗和太太那邊自有我替你們講話。屆時你們出去找武安,不也是一樣的麼?”
賈環和賈苒相互看了一眼:對啊!竟忘了,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的做法。
寶玉伸手虛點了點兩人:“不是你們忘了,而是你們沒底氣,覺得武童試大約是不能過罷了。既然這樣,還不回去背書!”
叔侄兩個屁滾尿流地跑了:【《武經七書》,通通背下來,也是要花時間的,快跑快跑,不然二哥二叔肯定不幫我們要出門的牌子了!】
目送兩個臭小子跑走,寶玉搖頭笑笑:【年輕人喲,就是經歷得少了,對每次一分別都看得比天塌下來還要嚴重。】
然後他默默捫心自問:那麼年紀大的人呢?
【年紀大的人呵,因為經歷得多了,才知道什麼叫做世事無常,便更加珍惜每一次相逢和偶遇,但是也會看淡每一次別離。】
最後,因為武三師傅執意堅持任教到兩位哥兒考童子試之前,所以一直當差到三月的最後一天。
最後這一天,也是寶玉的休沐日。
一大早,武師傅盯著三個小夥子熱身,並做了基本功,這一天,哪怕是最愛偷個懶的賈環也一絲不茍地完成全部基本功。
再接著,自己練習完畢的寶玉又把這三人狠狠地操練了一頓,他下手極有分寸,包管這三人嗷嗷叫的,但是連青紫都沒有,每次都是壓著他們的極限來。
叫一旁難得出現的賈珠和賈璉忍不住悚然一驚:幸好我是寶玉的哥哥啊!不然被這麼壓著打,豈不是一點面子也沒有了?
花費的時間比往常要更久一些,五人都出了些汗,叫一旁的蘭哥兒忍不住說:“二叔,天氣咋暖還寒,你們還是快去換洗一下,莫要吹了風。”
眾人去洗漱之後,因寶玉早早就說了,今天中午給武師傅做送別酒,所以等大家出來之後,演武場正廳裡,早就擺好了米酒和小菜。
苒哥兒嗷嗷地說:“二叔,我有好酒,小刀去把我藏起來的酒拿來!”在此提一句,苒哥兒身邊四個小廝,名字極其有特色:小刀、小木倉、小棍、小劍……
這熊孩子,不知道是忘了他親爹還在場,還是因為有二叔在,覺得拿到了免死金牌,大剌剌地暴露了他偷喝酒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