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叫下頭伺候的宮人們心思浮動,生出些許揣測。
次日朝會之後,十六單獨留下了寶玉。
這在眾人看來也沒稀奇的,大約是陛下要問問皇宮中水域清理的程序吧。
“昨個兒那塊石頭……”
“是陳淳發現的,這小子機靈,沒有聲張,禁衛軍中除他與臣之外,並無人知曉。”寶玉倒是不擔心自己會被十六滅口,只擔心陳淳那個小子一不小心沒了前程,還不如大大方方說出來,做個袒護。
十六點了點頭,石頭到他手裡的時候,表面布滿了青苔,他也不擔心昨天禁衛軍這麼多人在一起,那個叫陳淳的機靈人會有機會先看到上頭的內容。只是這事終究亂了他的心神,昨夜他將扁平石頭弄幹淨之後,清楚了上頭的字,翻來覆去一整晚,到現在還是實則不知道該怎麼說。
寶玉一見十六的表情,就知道小夥子現在正糾結著呢,大約是覺得自己告訴他的因,想要與自己說一聲果。可是想來這件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朕……”
“陛下……”
兩人同時開口,楞了一下之後,又相視笑笑。
“行啦,陳淳那小子我也有印象,是個機靈的。”
“那臣先替陳淳謝過陛下。若陛下無事,臣先告退了。”
十六頓了頓,然後揮揮手:“你去忙吧,這宮裡,還指不定有多少不能見光的東西,你去盯著點,再有情況,如昨處置。”
“是。”寶玉點頭,退出大殿。
十六目送寶玉離開,然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讓我再琢磨琢磨,該怎麼開口與寶玉說。】
也是幸好,後來的時間裡,再沒從後宮河道下發現什麼不好公之於眾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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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中水道清理得差不多了,一千禁衛軍很是辛苦,便是寶玉本人沒有下水,只是現場監督指揮,也清瘦了些,好歹趕了四天,解除皇宮被水倒灌之圍。
寶玉做主與萬歲爺請旨,給出力的禁衛軍們額外放了兩天假,小夥子們高興得嗷嗷的。
陳淳之後見總兵大人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也是絲毫不在意,無論是上報之後會有褒獎還是會被堵嘴,陳淳都不擔心!就是這麼盲目信任總兵大人!
像陳淳這樣的家世清白的京城附近農家子,得了假期,著急趕回家看看自家情況如何;另外部分家庭條件不錯、一點不用擔心家裡住的房子在暴雨中會變成危房的那些小夥子們則留在駐地,沒事兒就相約去泳池泡泡——這泳池,也是當初修禁衛軍駐地的時候用水泥砌的,露天,現在在上頭支起油布,不用引水過來就可以用了。小夥子們自然不是懷念這四天被水泡的日子,只是迫不及待想要去試試總兵大人教的水下格鬥等等技能。
把另一些沒輪上去疏通河道的禁衛軍眼饞得不行,當然,最悔恨的,莫屬幹了一天就病了的那幾十人,可是這些人現在也沒臉去提出想要學,畢竟先知難而退的是他們。如今只能安慰自己等人說:【學了這水中格鬥閉氣方法也無甚用處,咱們都是皇宮禁衛,什麼時候需要下水了?】
…………………………
陳淳等人被恩準了可騎馬歸家,只要在明天天黑之前回駐地點卯便可。一隊人馬出了皇宮,路上行人幾乎沒有,一路都是今年新鋪的水泥路,道路上也基本無甚積水,騎著馬走得還挺輕松。
等出了城,才發現城外護城河內是熱火朝天疏通河道的民夫,河岸邊搭著簡易的棚子,灶頭火不歇。
看著對方那些一身泥水的人,又看從河道裡清理出來的淤泥等等,陳淳駐馬瞧了一會兒,在心裡感慨一聲: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