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就要開始動手了,沈千針猶豫了一下,沖著身邊雖然沒有淚流滿面但是同樣一臉擔憂的汪小魚招招手:“過來看著點你家的狗,我不知道麻沸散能對它起效多久,也沒敢喂多……”不然還沒縫就麻痺死了,那可真是砸了招牌,獸醫不如了。
“讓我來吧。”這時候,蹲坐在門邊的花貓臉少年吸吸鼻子,站了起來,“讓我來吧。”他又小聲說了一遍,雖然還有些鼻音,但是卻很堅定,帶著哀求的堅定。
“小蝦不要……”胡鬧。汪小魚的話還在喉嚨頭,就被沈千針打斷了:“那你還磨蹭什麼?快過來。”
汪小蝦用力揉了揉一臉懵懂的小花:“乖乖坐著等我,小黃一定會沒事的。”
“小蝦……”要不還是我來吧,讓你親手按住你從小喂養大的小黃,看著神醫在它身上穿針走線,是不是太殘忍了?汪小魚如是想著。
年少的弟弟幾步跨過來,路過哥哥的時候說:“哥,讓我來。讓我……來。”
於是汪小魚只能退到門邊,去控制一直想要闖進門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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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回來的時候,院子裡已經被清掃過一遍了,但是血腥味還是很濃重,這樣的血腥味,叫寶玉有一些不適,但是他很好地掩飾住了這一份心理上的不適,然後細細過問了自己人的情況。
看到已經裹好紗布的禁衛軍五人,寶玉沖著其中的年紀最小的說:“孫雲飛,你的刀斷了,回頭賠你一把。”
“啊?哦,不妨事的。”這時候哪裡還管刀斷沒斷,重點是!賈大人他這麼快就毫發無損地回來了!看賈大人沖出院子時候的速度,也不像是追不上那一群倭寇的,可是既然追上了,就難免一場惡鬥,如今賈大人居然只是頭發有些微微散亂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經歷了一場鏖戰……自己哥幾個包著胳膊、包著腿的才是正常的戰後狀態吧?
孫雲飛回頭看了看自己小隊長:“楚哥?刀斷了沒事吧?”按理說,禁衛軍所有的武器都是宮中造的,具登記在冊,一旦有遺失等等,是很麻煩的事,不過損壞倒是不太要緊。
楚沂沉吟了一會兒:“刀身帶回來了麼?要以損耗換新的腰刀。”
汪狗蛋抱著那堆精鐵碎碎呢,此時囁喏了一句:“破爛也要收回去啊?”
把孫雲飛臊紅了臉,此事暫時不著急,寶玉又問了,曉得阿九等人在沈千針的屋子裡,便抬腳過去了。中途看到自己的坐騎長風竟大搖大擺地在院子裡站著,東走走、西走走時不時踹“昏迷斷手腳重傷已死”的倭寇們幾腳,寶玉也不去喝止,只是對楚沂說:“待會兒會有人來接收這批倭寇。”
楚沂點頭。
寶玉再走幾步,看到沈千針的屋子門口蹲坐著的大花狗一隻和箍著大花狗脖子的汪小魚一條,大花狗看到來人是熟悉的,很敷衍地搖了一搖尾巴,然後又轉頭盯著屋子裡;汪小魚想要起身行禮,被寶玉按住了,竟然是動彈不得,完全站不起來。
沈千針還在縫針,遂寶玉也沒有上前打擾,心裡倒是很慶幸自己從前和沈千針鬥氣的時候說起了縫合的事情,並且——看起來,沈千針這些年沒少拿針,動作很嫻熟;當然也有可能是他本就心理素質特別好,特別適合做外科手術。
此時間,寶玉也把自己身邊人的情況都看清楚了,阿九阿十和三更都還好,傷在胳膊腿或者是劃破背什麼的,就是四更,臉頰有道疤,現在大半張臉被包起來了,看著有些慘。
制止了要給自己行禮的幾人,寶玉叮囑四更:“你最近盡量少說話,吃的我會吩咐人給你做米粥等流食,表情也不要有太多。等癒合了再看看疤痕的事兒,別急。”
四更點點頭:不急,一點也不急。
再過了小半柱香的時候,沈千針把針線一甩,拿起旁邊的帕子擦了把汗,對摸著小黃頭的汪小蝦說:“估計今晚會發熱,能灌進去多少藥,就看你的本事了。”一面才反應過來,茯苓在給自己舉蠟燭呢,那麼給自己擰毛巾的人是誰?是賈寶玉。
“哦,回來了?挺快啊,功夫又有精進了。”沈千針和寶玉頭回見面就知道他力氣大得超乎常人,後來也曉得對方武力值極高,甚至還有動過念頭想要研究寶玉的奇經八脈,不過被對方嚴正拒絕了。現在沈千針想起來,還是覺得挺遺憾的!要是當初收了他做徒弟,徒弟聽師傅的話是天經地義呢……咳咳……
眼見沈千針上下打量自己的眼神又帶著莫名的殺氣了,寶玉猜到其心中所想,無奈小小幅度地搖搖頭:光是改名叫田七這一點我就不能接受了,何況你還是這樣一個沉迷醫學的狂人?雖然不至於被你解剖,但是日後吃喝拉撒都被你拿來觀察,這日子想想也是不寒而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