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針飛速下針膈腧、孔最、郄門、湧泉xue,並對寶玉說:“我說拔哪一根,你就拔哪一根,早一刻、晚一刻都不行。知道嗎?”
這四個xue位都是對應血癥的,寶玉是不太清楚其具體功效,但是先前為了弄明白雲穀子給的秘籍,很是下了一番功夫,把身體xue位全部背下來了。
寶玉點點頭,隨即又問:“你有幾成把握?”雖然明知吃了一旬的一更在這十天之內不會惡化得更厲害了,能夠保持如今這樣的狀態,但是沈千針如果沒有把握,後續還是要自己把大還丹拿出來的。
大還丹原先有三顆,這麼多年了,是一粒都沒有用到,若是問寶玉,如此珍貴的東西給身邊的小廝用會不會覺得可惜。寶玉定然是堅決地回答:不會。
因為,靈藥有價,情義無價。
袖箭的箭支穿透力極強,幾乎將一更射了個對穿,但是沈千針在上手摸了一番之後,還是再次贊嘆這個小子的好運氣——箭頭是擦著心髒過去的,恰好又避開了肺部。只能說,閻王暫時沒想要收他。
沈千針卻不知,原本那袖箭是必能要了一更的命的,但是一更有一個開了作弊器金手指的主人,這才從閻王手裡搶回一更的命。
得多虧了上個月為沈千針縫合術做出巨大貢獻的小黃,以及後續給沈提供羊腸免拆線思路的寶玉,更加要感謝的是沈千針無止境的求知慾和說幹就幹的行動力,沒錯,時隔一個月,羊腸線也有了,不然回頭給一更拆線又是一個大難題:切開了再拆麼?
整一個過程很迅速。
因為第一要義就是“快”。快速地取出箭頭,在傷口的血液沒有洇蓋了傷口的時候立即開始縫合。袖箭並不大,這樣的貫通傷其實已經是箭傷中的萬幸了——尤其是倭寇那方並不知有一種箭頭帶血槽,殺傷力更甚。
因為袖箭貫穿了一更,所以必須將他上半身扶著才好操作拔箭事宜。
這時候,孫雲飛不由得擦了一把汗:好在剛才吹藥麻沸散的人是我,現在還有些手腳發軟,輪不到我來扶一更小哥了。真是,這神醫太可怕,面對著他,簡直比戰場上殺人還可怕。
遂扶住一更身子的,是楚沂,他的心理素質明顯比年輕些的孫雲飛要好多了。
沈千針拔出一更胸膛裡的箭頭的時候,難免濺了一些血液在身上,一旁舉著蠟燭的二更等人不自覺地抖了抖身子,被寶玉一個眼神定住。楚沂卻一直是牢牢地扶住一更的肩膀,一點晃動都沒有。
“拔湧泉xue的針。”
寶玉照做。
沈千針眼角撇了一眼寶玉,然後立即收斂心神,將剛才已經穿好線、燻過藥燭的彎頭銀針用鑷子夾起來。因為一更的傷口就是一個小洞,裡頭的縫合根本不能伸手進去。故而鑷子和彎頭的針就是最好的工具了。
這時代,沒有微創手術、甚至連外科手術都被視為邪術,沈千針能夠如此果決地給一更縫合,也是相當有勇氣的。這完全就是憑手感辦事的,眼睛根本就瞧不見裡頭的狀況,外面的人舉著再多的蠟燭都沒用。
寶玉和楚沂想得比較深——沈千針這樣嫻熟的技術,不像是僅僅只在小黃身上試過縫合吧?不過現在這時間,也不是質疑、詢問沈千針的好時機,一更的窟窿還需要人家填補呢。
至於其餘二三四更、家丁和一旁坐著發懵的孫雲飛,就只是長大了嘴巴訝異於神醫高超的技巧了。
整個過程不超過一刻鐘。
寶玉在看到沈千針以鑷子將縫合線打結的時候就指揮著三更四更放下蠟燭去打水來了。
等到沈千針收針,恰好放涼的滾水也送過來了。
“我盡人事了,成不成還是得聽天命。不過這小子運氣挺好,心肺具沒有被傷著,只要這小三五天不發熱,便是熬過了第一關。”沈千針一邊擦臉一邊說,“你手上上好的藥材有不少,我也是曉得的。看你對這小廝也是挺看重的,那就別省著來,這小子原本身體倍兒棒,不存在虛不受補的說法,多給吃點人參靈芝,補元氣,有好處。”
“這第一關是發熱我們都清楚,敢問沈大夫,第二關是什麼?”在一旁悄悄看了好一會兒的軍醫忍不住開口問了,正是剛才提供了自己的麻沸散的那位。
沈千針雖然嘴巴毒,可是在醫術上是不含糊的,不僅沒有出言放毒,反而認真解釋起來:“第二關就是,傷口潰爛。”
“是了,是了,小人在軍中二十餘年,常有受傷的將士傷口潰爛……”軍醫恍然大悟,然後開始和沈千針探討起‘治療外傷的n種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