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到了興頭上,室內炭盆暖烘烘的,十一月裡,大家都渾身滾燙,擼袖子、敞衣襟的,唯寶玉還是面不改色。
水溶看寶玉全然清醒的樣子,有些失望;瞧著對方水色嬌嫩的紅唇,更有些心癢,不禁湊近了問:“上回贈你的珠串怎麼沒戴著?”
寶玉只覺得耳朵癢絲絲,有些別扭,過往的幾次接觸讓老黃瓜賈寶玉基本確定北靜王水溶對自己是有‘那個’意思了。他並不歧視,但也沒什麼興趣回應,只當做不知——反正自己年紀小:“小子莽撞,說不得哪天就弄丟了,反而愧對王爺的美意,便是叫人好好收著了。”
“哎,該罰酒。”
“是是是,否則愧對水大哥美意。”寶玉幹脆利落地飲下杯中酒,反舉杯子示意一滴不剩。
……
最後,不論敵我,一圈來起鬨湊熱鬧的宗室子弟紛紛趴在桌子上了。北靜王也不例外,他本來許是想灌醉寶玉好一親芳澤的,最後自己先趴下了,趴下前還心心念念想要拉著寶玉的手撫摸,然後寶玉隨手把閩北郡王的胖手遞給水溶了。水溶許是覺得觸感不對?皺了皺眉,然後繼續抓緊胖手。
因為身體不太好不能飲酒的六皇子晉北郡王還杵著呢,見此也只是微微一笑,他舉著茶水杯子與寶玉遙遙一碰,便繼續自斟自飲了。
夜深,宴席也結束了。
招呼完了賓客,初一給四位相儐送上早就準備好的厚禮,並叫人攙扶著他們特指除了寶二爺之外的另外三個爺)去自家的馬車上。
獨獨寶玉是清醒著的,他便去給另三人的小廝都細細囑咐了一遍,然後最後才上馬車。
初一努努嘴:“今兒殿下看到寶二爺您對那個銅球很感興趣,就問郭家要來了,現在放在您車上呢。”
寶玉心說這小夥伴還挺細心,遂叫初一替自己向殿下表達謝意。
又過了四五天,休沐日,十六皇子帶著初一和柳巖等人,顛顛兒來榮國府了——沒錯,自從搬到郡王府之後,他就是府裡最大的那個,愛出門出門,愛去哪兒去哪兒。
這一回來,總不用掩耳盜鈴地喬裝了——以前那樣的喬裝也就是哄哄騙平民和下人的,該清楚的人心裡都清楚。今次,蘇北郡王是坐著自己車駕來的,榮國府大開中門。在府中的男丁賈璉以及寶玉出門迎接郡王殿下。
蘇北郡王先是拜訪了賈母——這些年十六皇子來榮國府總有七八回了,雖不是次次都來拜見寶玉長輩,但是賈母對十六之名已是很熟悉。
因是外男,三春及黛玉姐妹就避開了。
剩下邢氏、王氏陪著賈母。
寒暄一會兒,蘇北郡王正式提出,想請寶玉做他的長史。
邢氏和王氏都愣住了,寶玉?還是個未滿十四的白身呢,這蘇北郡王說的可是真的?
賈母畢竟年紀大,經歷的事兒多了,先謝過了郡王殿下的厚愛,然後又說這事兒需等到寶玉的父親回來了再商量一下。
蘇北郡王大笑:“本王與賈郎中也是熟識了,想必他一定是沒什麼意見的。再不然,本王在府裡等賈郎中回來便是了。”
於是賈母怎能怎麼辦?只好派人去尋原本出門訪友喝茶論道的二兒子了。賈政在朋友家裡聽聞下人說蘇北郡王在府上候著他,嚇得一口水嗆住了:不能夠吧?蘇北郡王府已經竣工了,這個活祖宗還來找我幹嘛!難道哪裡有滲水?牆體破裂?不能夠吧……
許是因為有了最壞的打算,所以回家之後的賈存周聽聞蘇北郡王是想要叫寶玉去他府上做個長史的時候,居然鬆了一口氣。然後被郡王殿下握著手拍了拍,誇贊了一下郡王府建得很不錯雲雲,再然後賈政就不知道怎麼地,稀裡糊塗答應了,只說犬子無能但是勉強堪用,蒙殿下垂青,盡管拿去用就是了。
【親爹,賣兒子挺利索。】寶玉無語。
完成任務的蘇北郡王很開心,直說要去寶玉院子坐坐。寶玉領著他邊走邊說:“十六爺這可是強迫中獎了啊。”
想了一小會兒才明白強迫中獎是什麼意思,蘇北郡王可不承認自己是無賴:“前年去你花田莊子的時候,我就同你說定了的,你才是不要出爾反爾才好。”
寶玉無奈:“陛下就能讓您胡鬧?”
“這怎麼能說是胡鬧呢?”十六皇子拿著寶玉放在桌子上的半尺直徑的銅球,轉而問,“那天看你盯著這玩意兒眼神就不對,怎麼,是什麼好玩的?有什麼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