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薛蟠一哭二鬧都來了,寶玉沒辦法,診了他的脈,胡亂說了幾句,就說是陽氣不足。
呆霸王如喪考妣,整日魂不守舍。
不幾日前,院試放榜了,武平和賈芸都得中,成為生員,也就是秀才了,賈蘅和賈芷雖然沒中,但是也不氣餒,畢竟還年輕,三年兩次,機會還有。
因這事兒,薛姨媽以為兒子是擔心先前得罪了武平而憂心消瘦的,反倒是安慰兒子沒事兒,上回賠罪了,對方也接受了,這事兒便是了了薛寶釵心說,當初哥哥縱著下人打死人都沒這麼驚惶,母親定是想岔了)。果然一問再問,薛蟠一甩袖子,掩面哭泣。
因顧著妹妹是未出閣的女子,薛蟠硬是沒有說,但是薛寶釵聰慧,大約猜到了七八分,主動避開了。然後薛蟠才對其母說了事實,母子二人懵逼臉相對。
好半晌,薛姨媽緊了緊自己的喉嚨,才找出聲音:“兒啊,莫怕,咱們不好諱疾忌醫,還是……還是找個大夫瞧瞧吧。”
那怎麼辦呢?也不能拖啊,這麼嚴重的事兒也拖不起。
薛姨媽擦擦眼淚就去找王氏,才過了中秋,榮國府諸事忙碌得很,好在那王熙鳳是出月子能理事了,王氏才能喘口氣。這不看到面色不太好的姐妹,還是張羅著叫她坐下細細說是怎麼回事。
薛姨媽扭捏了好一會兒,然後說了兒子有些不適,想找個信得過的大夫。
王氏雖不知是為何,但是點頭說:“要說信得過的,咱們府裡供奉的馮大夫就很不錯,是十多年的老人了,口風也緊,盡管喊他來給蟠兒瞧瞧。”
然後瞧了瞧,馮大夫心說這賣相也奇怪,明明是生機勃勃的陽氣,怎麼就不通鼠蹊部呢?遂老馮大夫委婉地告訴薛蟠和薛姨媽:這是過早做羞羞事導致的陽氣供不足,需得調養著。
調養多久?
那陽氣攢足了自然就好了。
薛家人對這樣的結果不是很滿意,但是馮大夫是榮國府的供奉,總不能打出去吧,於是還捏著馮大夫開的藥方道了謝,實則盤算著要不要去請個禦醫什麼的。
然而這禦醫是這麼好請的?整個榮國府估計也只有老祖宗和賈赦才能去請禦醫吧。幸好,薛蟠的小廝打聽清楚了,京城有一家回春堂,是醇親王的産業,裡頭坐館的大夫醫術精湛,不遜於禦醫。
再後來,薛蟠如何遮遮掩掩地坐馬車去了回春堂,裡頭的老大夫又是如何說的寶玉就不甚關心了,反正自這一年八月底起,呆霸王薛蟠就再也沒去青樓楚館、明娼暗門子尋開心了,天天在家裡長籲短嘆,賈氏族學也不去了。
薛姨媽心疼兒子,便和姐妹說了兒子需要先休養一事。
終於還是得知內情的王氏則是憐憫外甥,叫人替他去族學告了假。
呆霸王一時間倒是成了呆可憐。
冬去春來,流年偷換,薛家人進京的第一個年便在薛蟠叨叨自己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慼中度過了。
二月裡,賈珠第三次下場春闈,從方及弱冠的第一回下場到如今二十七歲,已經足足六年過去了。
寶玉有感覺,恐怕大哥哥這一次是要厚積薄發了。
果然三場考試之後,賈珠的感覺也特別好,做完卷子時間充裕,竟是完全不需人攙扶就回來了。等到會試名次出來,賈珠是排名第八,只待殿試了,不出意外定是二甲之列的……
果然,老皇帝在看考官們呈上來的學子名冊之後,看到了賈珠的名字,想起林如海先前愧疚地說險些因為他自己的莽撞害得榮國府嫡出子孫出了意外,又想起這賈珠的親弟弟賈瑛和小十六玩得不錯。
老皇帝年紀大了越發護短,既然賈珠也算是熟人了,又因為開國勳貴裡頭需要這麼個典型,證明自己並沒有想要打壓勳貴的意思,他特意留意了一下賈珠的文章,發現此人穩重務實,和他那過於迂腐的父親是不同的,於是便在心裡點了點頭。
及至殿試之時,賈珠相貌堂堂,不卑不亢,應對得體,便被點為了二甲頭名,是為傳臚,授官從六品的翰林編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