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苦夏,表哥若是冰塊不夠了,盡管差人和太太說一聲就是了。”寶玉好心好意地開口,好似生怕客人不好意思提意見,然後又猶豫著開口,“不過我瞧表哥這面色實在不似中暑燥熱之相,還是請個大夫看看比較好。”
薛蟠心說:【我昨晚是在天香樓睡的,兩個赤條條的人抱在一處,弄了三回,多少冰塊都降不了火氣呀。】
同好中人賈璉對薛蟠的作風清楚得很,想著自己表弟也不是那單純善良的性子,怎麼可能不知道薛家小子夜夜花眠柳宿的事兒?此時說起請大夫,恐怕是寶玉看出了什麼吧?畢竟當初那個牛氣哄哄的沈千針是扒拉著綺散齋的大門想要收寶玉為徒的。後來雖是沒有成,但是沈千針常來常往,經常與寶玉嘀嘀咕咕,自家小堂弟也學了幾手,偶爾說起望聞問切也是頭頭是道的。
於是賈璉看熱鬧不嫌事大:“可是有什麼不對?馮大夫就住不遠,喊來也是方便的。”
這時候的人都忌諱喊大夫這件事兒呢,再加上薛蟠覺得自己身子骨壯實得很,夜夜金槍不倒,寶玉表弟年紀小,不懂呢,便胡亂搪塞了說寶玉想太多。然後一溜煙跑了。
薛蟠跑了,賈璉還在呢,他抿了一口清茶,覺得一點也不解暑,於是回頭和寶玉的小廝說:“沏薄荷茶來。”
一更看了寶玉一眼才退下。賈璉心說,寶玉這個人,有趣是有趣,就是有時候太講規矩了,院子前頭的書房只用小廝伺候著,丫鬟都不能進來,哪裡還有紅袖添香之樂趣?
賈璉再抿一口一更送來的薄荷茶,然後問:“寶玉你就不是無的放矢的性子,到底看那薛家表弟是怎麼回事?”
寶玉一臉猶疑,輕聲說:“許真是我看錯了?薛家表哥怎麼似乎有……脫陽之症呢。”
“噗——”賈璉一口噴出薄荷茶,“你說啥?”
“璉二哥你好惡心!”幸好寶玉躲閃得快,不然兩對面坐著的就要承受對方的甘霖了。
“不是……你說啥?”
“我說,薛家表哥似乎有脫陽之症。”
“哦。”賈璉將信將疑,“不能夠吧?”
“我就這麼一說,當不得真。”
寶玉越是這麼講,賈璉就越是往心裡去了,然後問寶玉:“那你瞧我呢?”
“還行吧。”
“哎?”還行吧是什麼意思?賈璉懵。
…………………………
八月,武平、賈芸等人緊鑼密鼓地準備院試,只差臨門一腳了。
八月,薛蟠發現事情不妙:自己好像不、舉、了!
他先是叫小廝去買了虎鞭、驢鞭、鹿鞭、鹿血等等壯陽之物,補得鼻血之流還是不頂用。倒是叫他媽媽和妹妹好擔心——這蟠兒哥哥莫不是沒有適應北邊秋日裡的幹燥,上火了?於是吩咐小廚房給薛蟠盡做一些清熱降火的湯水。
薛蟠哪裡敢喝?
及至他連虎狼之藥都試過了,還是無法重振雄風,都快成為天香樓的笑話了,這才慌了起來,想起月前寶玉表弟說自己面色不好,又想起榮國府的下人說寶玉原先差點被江南神醫沈千針對,就是被自家爺爺輩掀了醫館結了仇的那個沈家)收為徒弟的事兒,覺得小表弟真是有兩把刷子的高人啊!
於是他畏畏縮縮去找寶玉。
寶玉哪裡會醫治不舉之症,連忙說有病還需看大夫。薛蟠拖了這麼久,可不就是覺得這樣的病症難以啟齒麼?這要是傳出去,說金陵皇商薛家的誰誰是陽衰……面子裡子都丟盡了,以後哪裡會有好人家肯把女兒嫁給自己?!
↑↑↑好吧,其實憑薛蟠現在的名聲,也不會有好人家願意把女兒往火坑裡推的。
最後寶玉婉拒了給薛蟠診脈的提議,表示術業有專攻,自己連半吊子都不是!還是請大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