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山,青霞。”說完眼神所指向藍霞說道:“這位是我師妹,藍霞,這位是我孽徒,唐雲。”
“久仰,冒犯還望寬解。”盡管是名未過耳,依舊對著倆熊厲聲說道:“你倆小屁孩還不向前輩道歉。”
身後的周易咳嗽了聲,踏步向前笑道:“小孩嬉鬧,權當戲耍罷了。”
“前輩說的是。”青霞笑面相迎。倆人雖源屬同門,但周易在虛靈掌教之時,青霞還未出生,對於周易這聲前輩,也只是在年紀和白鬍上的肯定。
“原來你們是一夥的。”唐雲挽了挽被抓疼的手腕,刺眼看著奉先老氣橫秋的責問道,接著頭也沒回,徑直往酒樓後院去了,對於青霞的叫喚權當沒聽見。
小二戰戰兢兢的挪了過來,笑著對奉先說道:“客官,我這小店也折騰不起你們幾位這樣拆瓦斷梁,哎,看來我這頓揍挨定了。”
聽到小二這麼一通感情掉牌,地上的王信起了身,丟過一錠金子淡道:“算我的。”看著那金子在小二手上下掂量後的背影裡,王信轉身便跪倒在地,高聲哭道:“恩人。”小竹熊也識趣的揭開了歸迪和梵天的束縛,倆人癱倒在地,連說話的力氣都難以維持,只能換著花樣對著王信和奉先表達了不同的意思。
一抹雷電在空中布開了細網,雷聲貫耳,只是那靈活的結果,顯擺在婆娑疏影之間,細柳楊腰曲婉而下,在那漫步深吟的夜裡,狂野之後,稀疏的帶著風聲,剩下的便是那抹曇花一般的對影,還有幾句人言。
“徒弟,你看這風急電閃,找個客店休息吧,再急,也急不了這一時半會。”一個圓頭肥耳,雙手持錘的胖子,世人稱巨靈石堅說道。
“死胖子,我都說了你找到奉先,我就拜你為師,現在八字還沒一撇,你再這般叫我,別怪我食言。”李若寒劈頭蓋臉的說道。
“我看奉先少爺也不像是找死的主,這天氣分明就是大兇之兆。”
“你再說一遍?”
“嗯!也未必,奉先少爺也是一代英才,一切皆有可能。”
“這是什麼地方,胖子。”
“在過去就是北寧城,往北就是北蠻荒了,你可得遵守約定,不進北蠻荒。”
“你這般大塊頭,膽怎這麼小?”
“誰說塊頭大,膽就大,這和膽大沾不上邊。”
你一言我一語的倆人,在夜裡摸索而去。
人的慾望總是不能適可而止,窮人想錢,富人想官,官人想侯,諸侯想帝,帝望長生,永者望仙,仙望凡人,迴圈得像條食物鏈,可得卻得不到的東西,才是最美好的。對於一個能實現慾望的東西,八方不約而驅,在太平城往西北方向幾十裡地的曲婉小山脈之上,又有一行眾人,表情沉穩,全神貫注的看著那一道道天網後的驕光,調戲那夜幕的無聲。
人群中,一個青年模樣,長發飄飄,前虧留海,尖腮臉,五官端正,千鈺若在,一眼便能認出此人是七清峰三代頭名嬌楚,蛇峰沁天,同行有七人,伏地、天祿、小娜迦、金楚、恆基、珂傷,還有一位是同輩師妹,虎峰寒雨。像開著閃光燈拍照的大地,偶爾傳來像巨人的酣眠聲,寒雨打破了原本的沉默開口道:“伏地師伯,我們此行幾乎舉全派之力,難道是要與魔道血戰?”
“等著。”伏地那國字臉,鼻樑稍寬,拘謹嚴肅,對於寒雨這聲問,也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寒雨也沒敢多問,對於伏地的脾氣,全峰皆知,至少在傳聞之中,這位師伯只笑過一次,而出口的話,從未超過五字。恆基轉身看了看寒雨,眼神傳達著的意思,一看明瞭,眾人沉默繼續。
延綿的山脈起伏,每抹雷電的親暱,都像是倒計時的時鐘,星點的移動,越是將近越是讓所有在山脈關心或無心的人群面前,漸漸開始壓抑。山脈中央,有一處斷崖般的小山脈,名曰石坡,連綿不長,其型突兀,像是那墨畫裡的校準望天,彎背般的正面,正被一擊雷電無情沒入,然而就在這時,背上的雜草像是漏網中的沙粒,抖抖即逝。那山動了,在周圍的一群人,呆呆的看著他的微末動作,心裡那薄如蟬翼的期望,在石坡完全脫落之後,現出的形體面前,灰飛煙滅。
“這麼大一隻蟾蜍?”羅小夢吃驚失聲說道。身旁的羽化連忙捂住羅小夢的那張如核桃般的小嘴,使了眼色。
說是蟾蜍只是以貌的偏點叫喚,此獸名為陰蟾,也有人稱太歲。通背像鵝卵石路,從頸部到尾部,鑲嵌七星,成北鬥之狀,七點通紅,與背部黑面板,襯託得相互明顯。頭上還頂著彎月般的頭角,尖角朝前,前腳如虎踞,卻沒後腿,只有一條卷縮在一起的粗尾。這體貌,像是沒有進化完全的蝌蚪,違背規律的形體,在萬物之中,並不少見。
人群之中也有識貨的,蒼一旁邊一位老者攬須說道:“此物該是太古兇獸,喜好雷電,且懶,所以退化了自己的後腿,盤踞於此。”當然這一通廢話,在眾人面前還是有些唯物的道理,像是解說一般的言語,真實,且又可信。
“莫一師兄,我們此行是為了冰雕獅子,我看還是避開這獸為好。”蒼一對著身旁的被喚做莫一的老者說道。
莫一剛點了頭,一道閃電劈頭蓋臉的朝陰蟾劈去,盡管是有去無回,還是像英勇的死士,直到那陰蟾滿足的打著哈哈,才褪去了光亮。陰蟾背部的七星,像七個手電,發出的光線,直沖鬥府,連頭上那如彎月的角,都泛起乳光。乳光剛退,又一道火紅光芒驟起,直向陰蟾眼睛刺去。
“三弟,別魯莽。”後邊的孟元子呼聲叫道。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離火劍,直指陰蟾眼睛。當心中有極度的慾望之後,所有的肢體像是有自主意識一樣,向著眼前那唾咽已久的東西,不自然的沖動。也許在驅使這慾望的東西便是不久前,那崆峒山莊內,歲已膏肓的曲匼的臨行之語:“我命不久矣,只是本想讓老六延續這山莊後景,可惜他命裡無緣。現在偏北地區,有天兆出現,你們五個,誰要是能殺了天兆之獸,揚我崆峒門楣,誰就繼承我衣缽,還有我那自幼沒孃的柔兒。”
每每浮在腦海裡的捫心自問,對於這自殺式的行為,被慾望唆使得自信滿滿。只見陰蟾側轉過頭,望了一眼那滿劍如火的離火劍,眼一閉一睜之間,離火劍像被暗器,折成了三段,沫香子隨著劍斷,吐了口血劍,墜落在地。
陰蟾吐出長舌,就要把沫香子捲入其中,不遠處的孟元子哪能坐視不理,就在長舌與沫香子身子僅一步之遙時,突然,開叉的舌尖,被一墨綠色長鞭,擰成了一塊,陰蟾本能後縮,和孟元子來了場拔河比賽,盡管力大無窮的孟元子,在陰蟾面前,像是大人和小孩之間的戲耍,一邊的傾倒,讓孟元子在一路之上,劃出一尺深的溝,深溝還在繼續延長,孟元子扭頭大叫:“二弟,快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