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卉自己叫了車,沒麻煩任何人早起送行。來的時候大包小包,走的時候一身輕,過安檢的時候,冉離憂放上傳送帶的東西只有一隻半滿的22寸行李箱。
直到坐上高鐵,白卉陰沉了一早的臉色才算稍許緩和,戴上眼罩開始補覺。冉離憂昨晚也沒睡好,靠著車窗打盹,s屬性大爆發,seep。
熹微的晨光鋪滿窗沿,列車員推著餐車走過,小聲向鄰座的乘客推銷特産,有人在用手機外放短影片,後排傳來小孩子的吵鬧……詭異的是,這亂七八糟的早晨竟成了冉離憂整段旅途中最放鬆愜意的時刻。
回到熟悉的羚城,遠遠看到自家所在的單元樓,冉離憂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媽,我去看一眼信箱。”
“那我先上去了。”
“嗯。”
她把行李箱放在腳邊,從羽絨服口袋裡掏出鑰匙串,找到屬於信箱的那一把,“咔噠”一聲開啟。
她們家的信箱基本都是冉離憂在管,平時兩周看一次,忙的話可能一個月。
裡面的東西通常也乏善可陳,水電費繳納單據,房地産銷售廣告,附近超市的優惠券……這個信箱早已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與價值,畢竟在網際網路時代,寄信已經堪稱是一種複古的資訊傳遞方式。
然而,就在新年的第三天,冉離憂竟然收到了一封寄給自己的紙質信。
郵編,地址,郵票,郵戳……該有的都有,羅列地整整齊齊,開啟來看,裡面的筆跡內容堪稱工整,完全不符合冉離憂印象裡認識的任何一個人的字跡。
冉離憂:
【新年好,展信佳。】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覺得很奇怪,但你先別奇怪,我是真的摸不上手機,才以這種方式和你聯系。本來只想和你說聲新年快樂,但這麼大一張信紙,多寫幾句也無妨,你想看就接著看吧。】
【我爸回來了,聽說我學習有進步,給我請了一個團的家教,這個該死的寒假對我來說簡直是非人的折磨。每天早上六點半起床,精讀背誦,西餐是n,中餐是文言文……八點準時上課,一三五語數英,二四六物化生,一萬個知識點往我腦子裡灌。你知道填鴨嗎?差不多就那樣。有時候還要做實驗,我差點用生石灰把教室炸了。】
看到這,冉離憂不禁笑出了聲,覺得真的是賀嘉樹能做出來的事情。
【累得半死的時候,我會想,驅使我的到底是勝負欲還是虛榮心?都不是。還記不記得你幫我考的那個年級第一?對其他人來說是驚嚇,於我而言卻是奇跡。那段時間,透過你的眼睛,我不知道自己看到的人究竟是你,還是一個更好的自己。】
【或許,我身體裡的一個很重要的開關被開啟了,讓我情不自禁地想成為更好的自己。換回來後,我還在追尋那個影子,我想成為他,不,應該說,我想成為你。是你讓我發現了自己閃閃發光的一部分,我想重現那個奇跡。】
【謝謝你,還有,新年快樂。】
賀嘉樹
x年x月x日
“……”
別說,他練字的成效還挺顯著,行楷都能寫得這麼漂亮了。
直到大門口有其他住戶進來了,她才回過神,默默把信紙按原樣放回信封裡,再用信封上的餘膠把封口合上。
乘電梯的時候,她摸到口袋裡的那封信,手指慢慢摩挲著粗糙的牛皮紙,嘴角上揚了幾個畫素點。
這件事,應該能讓自己開心很長一段時間。
高二下學期開始了。
開學第一天,升旗禮有領匯出席,學生會的幹事們早上站崗時格外仔細,確保每一位學生都以最整潔的精神風貌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