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一行人辦事能力極強,當天晚上——尋到穆瀟不過兩刻鐘時間,他們已從村中富戶借來馬車一輛,載著穆瀟與鑰兒,返回坡上的穆王府別苑。
在鑰兒被她爹拉進房裡說話的時候,穆瀟已問過梁昭,大致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來歷。
原來他這個王爺,還真不是隨口喊喊的尊貴。他那已逝的爹是當今皇上的胞兄,他娘穆王妃是前大學士楊府的千金,可說是一門顯赫。當然他也不叫雲龍,單名一“瀟”,字“在寧”,今年二十有五,尚未娶妻。
知道自己還未立妻室,穆瀟一顆心就安下了。當初諸多顧忌——金錢、姓氏、來歷與婚配……樣樣已不再是問題。他想起鑰兒陪他一同下跪懇求的堅定,心頭一甜,他總算能大大方方、名正言順地回報她的深情。
離去之前,穆瀟來到鑰兒舊住的房門前,希望杜老爹出來見上一面,那時他已改口喊岳父大人。
杜老爹堅持不出來,甚至還說:“言重了王爺,老頭子我高攀不上。”
無可奈何,穆瀟只好先請梁昭留下五十兩銀票,並對著房門說:“明兒一早,我會派人送來一筆安家費,東街何家那頭,也會派人去說明,絕不會給岳父大人帶來困擾。至於我跟鑰兒的婚事,我一回王府,立刻下令進行。”
杜老爹久久不說話,在兩人幾要放棄的時候,才聽見他幽幽地說:“你們想怎麼辦就怎麼辦,這樁事,早就沒我這個老頭子插嘴的餘地。我只想說一件事,我就這麼一個閨女,她多傻氣天真,我相信王爺您再清楚不過,請您善待她,我只求您這一點,別辜負她。”
“當然。”雖然杜老爹未開門,但穆瀟仍舊跪下,慎重地朝房門一磕。
他身後一幹護院,包括鑰兒,也都跟著跪下磕頭。
然後,兩人登上馬車,一幹村民在杜家門口跪成了一團。其中蕭家最是得意,落難的穆王爺曾經住在自家磨房裡——蕭家老爹剛才已經喊聲,說那磨房再也不賃別人了,今後要好好妥善地儲存下來。
馬車裡,穆瀟藉著一盞搖曳的馬燈,仔細審視鑰兒的臉。
“讓我看看你的臉。”
杜老爹那一巴掌,連在房間外頭的他都聽得見,可見打得多結實。都多久時間了,一個大紅印還停在她左臉頰上,教他心疼極了。
“一定很疼。”他自責地想,剛應該不顧一切沖進去擋下的。
她搖搖頭。“真正疼的人不是我,是爹。”她一吸鼻子,眼淚又“咚”地落下。“爹那麼疼我,從小就把我擱在手心呵護著,雖然過得不富裕,可爹從來沒讓我吃過苦。他那麼照顧我,我卻盡說些惹他傷心的話。”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他嘆一聲,緊緊抱她在懷中。他知道自己撕裂了一對善良的父女,他落難時,他們不辭辛勞照顧他,沒想到他的回報,竟是如此。
她抬起淚眼,極其嫵媚地綻出笑來。
“我不後悔。”因為他,她識得了男女情愛的美,與不得不分開的痛。她在極短的時間內蛻變成一個女人,不再是從前那個懵懂天真的孩子。他教會她的一切是那麼地絢爛耀眼,雖然也包含著苦楚,但就像被下了蠱,她著了迷,無法自拔。
在被他牽著上馬車的時候,她回頭望著自己久住的家,那一刻她突然有種感覺,覺得爹說的是對的。嫁進何家可能是條更安穩的路子,可是她上車的動作沒停下,並不是貪圖榮華富貴,而是有了深切體悟,知道自己只有這條路可走。
沒有雲龍大哥的生活多麼難捱,這二十多天,她嘗夠了。她不認為自己有辦法繼續再捱上一年、十年、二十年,乃至一輩子。她不後悔,哪怕會為此決定付出慘痛的代價,她也不畏懼,只要能伴在他身邊,一時片刻她也甘願。
爹那兒,她會仔細想出其它彌補的法子。
“好鑰兒——”他愛憐地喚了聲,一親她額頭、眼角,來到她唇瓣。
她喟嘆一聲,陶醉地投入他的親吻中。她在他唇舌的要求下微張開嘴,感覺他濕滑的舌尖鑽進她口中,卷繞、磨蹭、吸吮……一直索求到她無力軟癱在他懷裡,他才稍稍退開,往下吮吸她脖子。
成真的美夢——他手掌兜捧住她胸脯輕輕揉捏,她有些驚訝地縮起身子,含淚的雙眼純真地眨啊眨。
“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