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馬上。”穆瀟說。
杜老爹沒有拒絕的理由,爽快地答應了。
當天晚上,對鑰兒還有穆瀟來說,都是難熬的一夜。
尤其是向來好睡好吃的鑰兒,頭一回輾轉難眠。她腦袋不斷閃過她跟穆瀟相處的點點滴滴,尤其是他白日情不自禁的一吻,還有他在坡上說的那些,每一件事她都細想了無數遍。
他喜歡她——她很確定,絕對不是自己胡想的,而是真真切切的事。但同時他也拚命不讓自己靠近她,她就是不懂這一點,他怎麼可以在喜歡著她的時候,又卯足了勁想逃開?
她也想不透,讓她傷心難過,甚至氣得從此再也不跟他說話,對他有什麼好處?應該反著做才對吧?
她躺在床上長籲短嘆,想弄個清楚,偏偏理不出個所以然來。
想著想著,煩著煩著,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隔天一早,鑰兒還是一樣拎著竹簍去林裡採菇。但因為夜露不重,她在林裡晃了半圈,只尋到零星一點,加起來還不夠讓爹塞牙縫。
嘆了聲,她鬱悶地拎著竹簍回家。
進門,看見爹正坐在木桌前吃飯,但不見她的雲龍大哥。
“吶,稀粥我已經盛好了,吃。”杜老爹記掛女兒昨晚沒吃多少,一見面就吩咐。
她點點頭進灶間洗手,出來還是看不見穆瀟,才小小聲問:“雲龍大哥還沒起床?”
打從被撿回杜家,穆瀟便和杜老爹同睡一房——病人穆瀟睡床,主人杜老爹則是鋪個草蓆睡地上。
“你不是不理人家?”杜老爹莫測高深地望著女兒。
“哪有?”她小嘴一癟。
杜老爹哼。“還說謊!你昨晚明明沒正眼瞧過人家!”
“那是因為我昨天很累了。”她替自己找著藉口。“他人呢?”
“在後院練習走路。”杜老爹喝了一口粥。“他不是央你弄來兩根柺杖?”
所以說,他是鐵了心要離開。她心裡一沉。
“在想什麼?”杜老爹一邊吃飯一邊睡她。“愁眉苦臉的。”
“只是在想雲龍大哥的傷。”她就事論事,先把昨兒下午鬧的別扭擱一旁。“爹覺得他好到可以搬出去住了?”
杜老爹搔搔耳朵。坦白說,還不成事,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雲龍的傷少說也該再休養個十幾二十天,可是啊……杜老爹一瞟女兒表情,就覺得還是心狠一點,早早把雲龍送出家門的好。
杜老爹嘆氣。真的不是他在杞人憂天,實在是屋裡的氣氛太曖昧了,他好歹也年輕過,哪裡看不出孤男寡女情愫初生的微妙。
所謂快刀斬亂麻,要斷,就只能在事情還沒發生之前下手。所以杜老爹決定,等會兒飯吃完,立刻到村頭問問誰家還有空屋子。
“不管他好了沒有,人家既然提了,我就得去辦,你總不能叫爹拿繩子綁著他,不讓他搬吧?”
“那吃的喝的呢?”鑰兒再問。“他一個人有辦法弄?”
“放心。”杜老爹把胸口拍得砰砰響。“他腳傷痊癒之前,爹每天都會到他屋子裡走走探探,你就把飯菜燒好,我帶去給他。”
她搖頭,就是覺得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