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那時候不告訴我!至少我能夠幫到你。”杜痕差點叫出聲來,心中難以接受的是本應該是天昂晉級決賽,最後毫無緣由的選擇了他,以及一年來對這件事的懺悔,好像他虧欠了天昂什麼一樣。
“我只是想和你進行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比拼,哪怕只這一次。我問了陳成,他也是同意我和你比賽,最後讓我輸掉。”
“那麼,那場鬥畫的意義是什麼,是我全力以赴還是比不上你的水平,最後靠著你的退出蠶食了勝利,還是你施捨給我的恩惠!”杜痕難以忍受心中的苦悶,極其不理智地質問。如果當初陳天昂沒有發生這些事,那麼或許之後決賽的舞臺上也就不會出現自己的身影,或許現在的自己也當不上鬥畫社的社長一職,一切都會發生改變。
“杜痕,我想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事情。”從天昂炯炯明亮的目光和斬釘截鐵的語氣裡透出一股決然的氣息,“你的作品也很出色,真正比拼的時候你不會輸給我,至少也是平局。之所以你會一直覺得你的作品不及我,那是因為你的性格裡的不自信,而現實中,你完成了所有鬥畫社社長該做的事情。”
一語道破,如晴天霹靂。
杜痕立在那裡,一言不發。是的,不管是那次4進2的比賽,還是和陌之晴的鬥畫決賽,他始終不相信最後的結果。一個是當時畫技純熟精湛,灑脫如仙子之風,名為“畫仙”的之晴,一個是當時想象怪誕,極盡幽奇冷豔之風,名為“畫鬼”的陳天昂,他們二者的實力與人氣都遠在他之上,為什麼到最後都是意外讓他贏得了勝利。
“不只是和我的比賽,我想你在鬥畫決賽上也有這樣的疑惑。我問過陌之晴一些決賽的細節,雖然她沒有和我講明白,我也能大致猜出她把比賽的題目給了你,讓你光榮地贏得了決賽的勝利。”天昂斂聲屏息,閉上雙目,平淡地敘述,“你的繪畫水平本身就很強,還有你那幼稚卻又堅不可摧的樂觀心態,你之所以走到社長的位置並不是周圍人給你的機會,而都是你應該獲得的殊榮。”
杜痕早就解決了和之晴比賽的所有疑慮,再一次從天昂口中聽到不免嗟嘆。一年來,在他心底,這兩樁陳年往事成了心頭最大的謎,束縛著他形成一道堅固的桎梏牢籠,讓他糾結,讓他膽戰心驚,深怕哪天一切秘密公之於眾時,他的心靈承受不住。於是這些疑慮組成了一道道的牆,一直督促著他做好鬥畫社社長的工作。而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其實都是他應得的榮耀,是他的努力所致。
杜痕緘默不語,沉思許久,在心底深處那道坎終於浮出水面,經過反複的心靈掙紮,終究散落的支離破碎。他終於明白了之晴的所作所為,同時也釋懷了。
“天昂,我知道這對你很不公平,你沒有想過再回到鬥畫社嗎?或許你也有能力勝任社長一職。”對於發生意外的天昂,杜痕還是想要補償他些什麼。
“不必,一年來你為鬥畫社付出的成果我都歷歷在目,沒有人比你更能管理好這樣一個社團,我去了豈不是平白無故給你添麻煩。我還是做個閑雲野鶴、自由自在的世外人。”說完陳天昂收拾好自己的繪畫工具。顏料、調色盤、畫筆都放回到精緻的帆布包裡,拾起揹包,準備離開丹青畫室。
杜痕並沒有想要攔住他的意思,他本就是瀟灑風流的遊子,想攔也攔不住。
陳天昂走出畫室的一刻,似乎回想起什麼,回過頭來,望著小良的身影,平淡地說道:“他很不錯。”就再沒有一句話了。
在杜痕面前誇贊自己,小良莫名的緊張,如坐針氈。“天昂……學長,你這是什麼意思,還有你們還比不比鬥畫了。”
“沒有什麼好比了,結果已經有了。”天昂的一字一句越來越輕聲,和那身修長的背影一起漸行漸遠,重又隱沒入黑暗中去,一個原本屬於他的領域。
雖然比賽沒有結果,在杜痕心裡早就有了答案,這個答案讓他很是滿意。重新看了眼天昂掛在畫板上的“飛蛾撲火”,杜痕會心一笑,也收拾好自己的物品,走出丹青畫室,在那扇門後面,迎接他的是另一片全新的世界。
丹青畫室又變回了原來的寧靜安詳,只留下小良一人,目視著兩位學長的畫作,陷入了長久的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