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晚上。
在臥室裡經歷了來自藥研藤四郎的“學了幾個月就已經比自己還溜了”的精神攻擊之後, 阮枝筱坐在沙發上, 措手不及地接下了壓切長谷部帶來的物理攻勢。
——裝了一檔案包的、大大小小的證件。
像是受到了驚嚇的貓, 檔案包攤在膝頭開啟,小姑娘看了看半跪在身前、面容嚴肅的壓切長谷部,再看了看檔案包,又看了看身邊全都一副心知肚明模樣的付喪神, 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本翻看。
五花八門的證件。
ber類似國內的身份證)、學生證、畢業證、保險證、員工證、護照……每一個都貼著高畫質正面□□證件照,每一個都白底黑字印著熟悉的名字, 似乎和普通“日本人”沒什麼區別。
即便沒有什麼生活閱歷,阮枝筱也知道:法治社會,黑戶極難生存。
因為沒有戶口、沒有身份證明,在這個到處都可以聯網的時代,實在寸步難行:沒有社會福利保障, 不受法律保護, 難以找到正式的工作……不說這些大的事情,就連在路邊隨便找家旅館, 沒有身份證件都不能辦理入住手續。
可是——
“雖然、雖然我的確在為這件事發愁……”心髒狂跳, 阮枝筱放下哆嗦的手,憂心忡忡地對壓切長谷部盡量委婉地解釋:“但是長谷部,你可能不知道,做假證是……犯……犯法的……”而且用處不大,不然她早就去辦了。
然而,好不容易沒有常識的付喪神都在努力融入社會了, 總覺得這麼潑冷水實在有點太打擊人,小姑娘絞盡腦汁地安慰:“沒關系的啦!總會有辦法的!我、我會再努力再努力一點的!赤司叔叔也日本很厲害的,實在不行……實在不行……總會有辦法的!”沒有底氣,她只能結結巴巴地來回說著那幾句。
小姑娘急得眼眶略微泛起了紅,吃瓜群眾也不敢再逗她。三日月宗近拎小貓似的把人放在腿上,拿起寫著自己名字的ber實體卡,輕輕落在她的掌心:“是真的哦。”
阮枝筱:不怕不怕只要沒被抓到就算做了假證也不會被……
阮枝筱:………………真的????
“這可是長谷部君今天辛辛苦苦領回來的證件。”燭臺切光忠本是站在沙發後頭,如今彎下腰,雙手撐在沙發頂部,好笑地點了點小姑娘的眉心,“我們可是遵紀守法的良民,嗯?”
阮枝筱面無表情地握住那根手指:“遵紀守法的良民才弄不到這些……!”感覺事情真的鬧大了,她抿起唇,眼眶雖然還紅著,卻不在是那種眼淚欲落的無措,神情反而鎮定下來——哪怕是強裝的:“這些東西,你們是怎麼拿到的?”
要麼是被做假證的騙子騙了……這個倒也還好,虧點錢而已。
如果是別的什麼——
垂下來的手握成拳頭,阮枝筱做好了向赤司家求助的準備。
“哈哈哈,非要說的話,也的確藉助了旁人一點小小的手段。不過,不要緊的哦?”把那個小小的拳頭合握在掌心中,三日月宗近拍著小姑娘的背,聲音輕緩卻安穩可靠,“不要擔心,請再多信任一些我等。筱筱想知道的話,老爺爺可以慢慢地說給你聽。也不要哭,好不好?”
“……好。”事已至此,還是搞清楚來龍去脈最要緊。阮枝筱低著頭,小小聲地應下。
………………
…………
……
“所以說,簡單來說就是,忠因為長得太好看了被厲害的和阿姨看上成了顏粉然後主動提出想要幫忙???”
阮枝筱冷靜地總結了兩人的供詞,冷靜地伸出手錶示暫停:“我看上去很像一個笨蛋嗎?”這種套路,現在刀審反穿文都不敢寫好嗎?!
三日月宗近聞言歪了歪腦袋,一側稍長的劉海也跟著斜了過去,即便沒有了寬袍廣袖,手指彎曲也習慣性掩在唇邊,顯得那雙藏起了弦月清輝的眼睛格外困惑:“這種事情很奇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