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家門,就看到大伯躺在炕上,蘭珍對大虎說:
“我把山子找來了,有什麼話就跟他說吧。”
蘭珍說著便坐在了大虎的身邊,他看了一眼蘭珍說道:
“蘭珍,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話想單獨的跟山子說。”
“你可真是添毛病了,跟山子說句話,還得揹著我,真不知你這個死老頭子,又在想什麼?”
蘭珍說著,走出了屋子,蘭珍出去後,並沒有走遠,而是坐在了窗根底下,也不知大虎的
第六感知是從哪來的,他料定蘭珍沒有走遠,他讓山子走到院子裡,蘭珍知道這是大虎的意思,便去廚房忙活了,山子最瞭解大伯和大媽的感情,兩口子一直說說話不揹人的,可今天,大伯的舉動很反常,居然有話不願意當著大媽的面說,於是,他把自己的疑惑,告訴了大伯,大虎把山子拉到跟前,告訴他:
“山子,我之所以不想讓你大媽聽到咱倆的談話,是不想讓她過早的為我擔心,你是我的侄子,也是我的徒弟,有些話,我只能對你一個人說,你明白嗎?”
“大伯,有什麼話,您就說吧。”山子說。
“前一段時間,為了能夠圓我去大學的夢,我一直沒有放棄鍛煉,可是,我自己的身體,我最瞭解,沒有幾天的活頭了,今天我去了老金家的祖墳,看了看爺爺和父親,也跟他們說了很多話,我應該沒有什麼可牽掛的了,剛才臨回來的時候,我一口血,差點沒緩過來,為了不讓你大媽看出來,我再見到她的時候,故意強打精神,還不錯,把你大媽糊弄過去了,我知道,這樣的日子,我撐不了幾天,在我臨走之前,想拜託你兩件事。”大虎說。
“大伯,您別嚇我,我這就去請醫生,等您看完了醫生,再跟我說事情。”
山子說完,就要起身,被大虎一把拽住了,就是這麼一拽,幾乎使出了他百分之百的力氣,山子回頭看大伯一眼,發現,大伯的臉色立馬刷白,呼吸也急促起來,看樣子,大伯的身體,確實經不住一丁點的傷害了,山子流著淚,重新坐到大伯跟前,他拉著大伯的手說:
“大伯,我聽著,您慢慢說吧。”山子說。
“你還記得那年,你和我做的棺材嗎?”大虎說。
“記得。”山子說。
“如果這幾天,你廠子裡不忙的話,你跟廠裡請幾天的假,把那副棺材,再給我油一遍,我當了一輩子的木匠,也給別人做了不少的棺材,到頭來,我不能躺在破舊的棺材裡走,這是要你做的第一件事,拜託你的第二件事,就是你大媽,我跟她結婚好幾十年,自打她嫁給我以後,可以說,沒有享過什麼福,我家的那兩個兒子,你也知道,不能讓我放心,我走了以後,你要常來家裡看看,兩個兒子孝順,自不必說,如果倆個兒子不孝順,你就多擔待點,山子,你說,我這樣要求你,是不是太自私了?”大虎問。
“大伯,孝敬您和大媽,是我的本分,到什麼時候,我山子可以拍胸脯說,有我吃的,就有您和大媽的,您可不該跟我說客氣話。”
山子說完,痛哭起來,大虎用手輕輕的拍著山子,意思是,不要被蘭珍大媽發現,山子提醒大伯,老兩口相愛相守了一輩子,臨了,瞞著大媽,是不是對大媽的傷害,大虎告訴山子,你還年輕,還不能體會,相守了一輩子,其中一個人要先走,對對方的打擊該有多大,可山子說,如果大伯就這樣走了,那對大媽的打擊,不是更大嗎,大虎卻說,雖然早晚都是傷害,都是打擊,他現在能做的是,把這種傷害降到最小,比如,晚一分鐘知道,她就晚一分鐘傷心。
盡管山子對大伯的話,不是很認同,但是,他是大伯最信任的人,他願意遵從大伯的意見,盡最大的努力,讓大伯沒有遺憾的走。
在得到山子肯定的答案以後,大虎長舒了一口氣,他跟山子說:
“現在可以叫你大媽進來了。”
蘭珍進屋以後,大虎拼勁全身的力氣,說道:
“我剛才跟山子,聊了些廠子裡的事,都是手藝上的事,就沒讓你在跟前聽,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我要是跟你生氣,早就活不到今天了,哦,對了,剛才山子去雜物間,說是要去看看你和他做的棺材,這是怎麼回事?”蘭珍說。
“是我叫他去的,你也知道,那副棺材,放那好長時間了,如果不拿出來油油,就該裂紋了,挺好的木料,可惜了。”大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