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梅子告訴玉兒,她要去趟哥哥家,玉兒聽了,堅決不同意,她說,哥哥離開沙峪村已經多年,對妹妹從來不聞不問,為什麼要去見他,梅子說,他可以對我無情,可他不該誤導兒子,跟老金家對著幹,跟大虎對著幹,如今,侄子的表現,正是哥哥教育的結果,如果在她有生之年,不做努力的話,到了離開世界的時候,她會後悔的。
梅子還告訴玉兒,這件事,她只想偷偷的進行,不想讓大虎知道,以她對大虎的瞭解,他肯定不願她去碰釘子,梅子堅決的態度,讓玉兒鬆口了,一大早,梅子就離開了沙峪村,趕往哥哥居住的村子,快到中午的時候,梅子找到了哥哥的家,兄妹倆的多年不見,並沒有出現激動的場面,反而是嫂子,給梅子搬了凳子,哥哥韓三對梅子不冷不熱的態度,早在梅子的預料之中,這些她不介意,她來的目的,是要跟哥哥好好談談侄子的事情。
見兄妹兩個見面的氣氛,極不融洽,梅子的嫂子,退出了房間,留下兄妹倆,見沒了外人,哥哥的怒氣開始發作:
“我說,你還知不知道,你是韓家的姑奶奶?”
“我當然知道,不然的話,我也不會主動來家看你。”梅子說。
“那好,既然你承認你是韓家的姑奶奶,那我問你,你為什麼搬到金昌元家住?你這不是打我的臉嗎?你不是不知道,老金家和老韓家的恩怨,我看你就是誠心的要咱們老韓家難堪。”韓三說。
“山子是我的女婿,我搬到女兒家,有什麼不對嗎?還有,當年金、韓兩家的恩怨,是怎麼形成的,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嗎?要不是你先對老金家,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有後來的,金、韓兩家的恩怨一說嗎?”梅子說。
“都到現在了,你還在幫著老金家說話,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讓人失望的不是別人,正是你自己,實話告訴你吧,要不是為了侄子,我才懶得大老遠的,來這跟你掰赤這些。”梅子說。
“這關有才什麼事?有才現在是沙峪村的副隊長,我還指望他帶我,殺回沙峪村,光宗耀祖那。”韓三說。
“說到這些,我就擔心,你說,你都跟有才灌輸了什麼,讓他對老金家,對大虎,有那麼深的仇恨,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害了他。”梅子說。
“有才是我兒子,怎麼教育他,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系,我就是要他記住,這麼多年,我們有家不能回,這筆賬就要記在老金家,記在大虎的頭上。”韓三說。
“如果你說給兒子的是事實,我能理解,可是,你告訴有才的,全是謊言和欺騙,你在他身上,種下的是仇恨的種子,照這樣下去,他會出事,會出大事的,孩子有什麼錯,為什麼要為你的謊言和欺騙,付出代價?”梅子說。
“合著你今天來,是來跟我算賬的,那我也明確的告訴你,管好你自己吧,我早就不把你當老韓家的人了。”韓三說。
屋裡,兄妹兩個的吵吵聲,把嫂子吵了進來,她勸韓三,梅子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讓梅子把話說完,哪知,嫂子的話一出口,就被韓三罵了出去,本來還對哥哥抱有一絲希望的萌梅子,算是對哥哥失望了,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哥哥家。
回到家裡的梅子,蒙著被子就哭,玉兒趕緊過來安慰,梅子告訴玉兒,她沒想到,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了,哥哥不但沒有學會反思,反而還變本加厲了,她對哥哥不抱有希望了,想到侄子,她也感到無能為力。
梅子去哥哥家的事情,還是被大虎知道了,他和蘭珍也過來勸慰,看見梅子為哥哥不能悔悟而傷心,大虎告訴梅子,這件事情她已經盡力了,他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韓三也有想明白的一天,梅子說,只怕她等不到那天了,蘭珍勸她說,好日子才剛開始,不要總是說喪氣話,她們老姐幾個,還得好好相處,把晚年打理好,看到這麼多人關心自己,梅子也想開了,她聽大虎的,把這個疑難的問題交給時間。
韓有才回到家裡,韓三把姑姑來家理論的事情說了,當然,為了點燃兒子複仇的火,他免不了要添油加醋一番,本來兒子對姑姑回老金家安度晚年,就心存不滿,再加上父親的蠱惑,他沒有在家停留,跑回了沙峪村,他直奔了姑姑的住處,一進門,就對梅子說了很多不著調的話,玉兒出來阻止,也被他奚落了一通,這下可把梅子氣壞了,原本是想挽救侄子,沒想到,卻適得其反,還被侄子氣了一通。
這一氣一急,梅子病倒了,他躺在炕上就是想不通,同是一母所生,為什麼哥哥是沒有底線的人,都到了這把年紀,居然意識不到,是他把親生的兒子,往懸崖邊上推,梅子鑽進了死衚衕,整日以淚洗面,家人的勸說,表面上接受,心裡卻過不去這道坎。
就在這個時候,大虎的身體也開始出現狀況,手關節和膝關節,腫大、彎曲、變形,嚴重的時候,連碗都端不了,坐下就更困難了,大虎清楚,這與他十三歲開始,進行超強度的木活,有很大關系,疼痛難忍的時候,他就喝一杯熱白酒,來緩解疼痛,後來,熱白酒也不管用了,他只得在家裡養病。
養病期間,他想起了幾年前,封存在雜物間的木工工具,當他拖著傷痛的身體,開啟工具箱的時候,他驚訝的發現,工具箱裡的工具,已經鏽跡斑斑了,就是韓有才和李有亮的一個決定,讓他賭氣把工具封存起來,才變成了今天的模樣。
大虎愧疚難當,幾十年來,他就是靠著它們,來養家餬口,而他卻沒有很好的善待它們,他眼含淚水,把它們從箱子裡,一件一件的拿出來,用沾了油的抹布,一點點的擦拭,經過擦拭的工具,恢複了往日的風采,個個閃閃發光,他的心裡,多了幾分寬慰。
想到自己的身體,和幾十年來積累的手藝,大虎不忍心就這麼放棄,他想把這些傳下去,他先想到了倆個兒子,於是,他吃罷晚飯以後,向倆個兒子,表明了想法:
“我老了,身體頂不住了,我想在有生之年,把幾十年積攢的手藝傳給你們,也算給我的這些‘老夥計’,找個新的家。”
“爸,我可先跟您宣告,我是肯定不會學的,說好聽的,您那叫手藝,說不好聽的,您那就是受罪的差事,我可不願意一輩子跟啞巴木頭打交道,我弟弟要是願意跟您學,您就傳給弟弟吧!”大兒子震英,表明了態度。
“合著你不想跟木頭打一輩子交道,我就想了?還是那句話,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誰還靠傻賣力氣吃飯呀!”小兒子震雄,也表明了態度。
“照你們哥倆的意思,就是不想學這手藝了?”大虎追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