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長叫趙勝利,四十來歲,有點禿頂,另倆個一個姓李,一個姓王,二十歲左右,像是剛剛參加工作沒多久。
工作組的到來,給沙峪村注入了新的空氣,也讓沙峪村熱鬧起來。
在大虎的印象裡,自打他記事以來,官府還沒派過幹部到沙峪村,如果一定要用外人和沙峪村做劃分,進入沙峪村的外人只有有數的幾次,一次是盜匪要盜將軍墓,那是從老輩那裡聽到的,一次是張先生來當私塾先生,一次是李永泰殺人事件發生後,警局來村抓人,最後一次是倆個鬼子貿然闖入,最後還被幹掉了,這次與前幾次不同,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政府第一次派幹部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由於沙峪村的人員結構和閉塞的環境,在某種程度上阻斷了和外界的聯系,在過去的那麼些年裡,村裡的幾大家族的主事,掌管沙峪村的大小事宜,就相當於一個小政府,村民已經習慣了這種遇事自己消化,自己解脫的封閉方式,所以,當聽說政府派工作組進駐村裡,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村民都充滿了好奇,他們圍著工作組的三個幹部,從頭看到腳,說句不好聽的,就像是看稀罕物。
大虎記得特別清楚,那天,他正準備外出幹活,工作組組長趙勝利把他堵在了家裡,先是問了他幾個問題,而後又讓他把掃盲班的鑰匙交出來,大虎不解,工作組該來來唄,為什麼還要他交出掃盲班的鑰匙,趙組長是這樣說的,土改工作是全國的大事,任何事情都要為土改工作讓路,為了進行沙峪村的土改工作,掃盲班必須停止,教室騰出來,用於土改工作組使用。
大虎告訴趙組長,掃盲班只是晚上才用,不會影響土改工作組,趙組長聽了大虎的解釋,臉上流露出老大的不高興,他告訴大虎,這件事情不是他說了算,還是要服從工作組的意見,馬上停止掃盲班。
大虎跟著趙組長來到了教室,把教課的教材收拾起來裝進紙箱,又把鑰匙交給了趙組長,蘭珍看見大虎沮喪的抱著紙箱就回家了,便問大虎:
“怎麼啦,像是霜打的茄子,這箱子裡裝的是什麼?”
“是我這些年的教材。”大虎說。
“為什麼不放在掃盲班,還把它抱回了家?”蘭珍不解。
“人家趙組長說了,從今天起,掃盲班暫停,教室騰出來他們工作組用。”大虎說。
“那村民會同意嗎?”蘭珍問。
“估計趙組長會跟村民解釋。”大虎說。
“也好,他不讓咱們辦,咱還省心了那。”蘭珍說。
“你懂個什麼,你沒發現嗎,現在咱村裡家庭矛盾少了,賭博的沒了,有什麼事情,只要是到了掃盲班,大家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就把事情說開了,就連咱村過去大字不識的韓家大哥,也能做幾首打油詩了,要是突然關閉了,我擔心會把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人心弄散了。”大虎說。
“我是理解你,可是工作組是政府派來的,組長的話咱可不能不聽,要我說,你先看看再說吧。”蘭珍勸道。
睡了一宿覺的大虎,醒來之後,也覺得昨天蘭珍的話有道理,人家政府派來的幹部,是來村裡做大事的,自己的掃盲班肯定要給工作組讓路,想通了以後,大虎揹著工具箱準備去鄰村幹活。
還沒走出家門,就見工作組的李同志就通知他,說是下午兩點,工作組要在教室召開全體村民大會,還說,沒有特殊情況不得缺席。
大虎在事主家幹了不到半天的活,就趕回來參加工作組召開的會議。
大虎提前到了,正好和趙組長打了個照面,趙組長對大虎說:
“那天去你家拿鑰匙,也沒跟你細談,我這幾天聽村民們說,你們村的掃盲班,已經辦了好幾年了,還都是你在義務的當老師,看來,你還是有一定能力的。”趙組長說。
“沒有您說的那麼好,我就是教大家識識字。”大虎說。
“大虎同志,我們這次來,就是要把沙峪村的土改工作落到實處,希望你能夠配合工作組,做好村民的工作,我很看好你。”趙組長說。
“只要是對村民有利的事情,我肯定會積極配合。”大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