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沒有辦法離開這個地方。以這樣的能力和性情,她若能離開,早就不會待在這裡了,也就是說,只要他們不在她的地盤,任憑她實力再強悍,也無法直接作用到他們身上。
也許她可以隨心所欲停止水池的效用,或者誇張到不管隔多遠都能立即摧毀她想摧毀的那個新生居民,但對原本就是封印沉月而來的他們來說,死亡並不能構成威脅。
然而,儘管心中明瞭這一點,他們現在沒有辦法從這裡逃脫,也是事實。
「因為狀況不如預期,認為我危險,所以便想要封印我了嗎?說起來還不是都一樣自私,只是看誰比較自私、誰有能力完成自己的任性而已嘛?想這樣說封印就封印,你們以為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他們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因此也只能等待。
「你們根本不可能幹涉我想做的任何事情。新生居民依然會持續不斷地增加,就記住你們此刻的懊惱,用往後長久的時間來品嘗吧!」
壓制他們的術法氣壓,像是想讓他們感覺到屈辱一樣,硬是重壓他們要他們低頭。
增幅的壓力造成了腦部的空白,幾乎使人暈厥,卻又巧妙地控制在無法昏過去的界線,其目的自然就是要人清楚地感受到痛苦。
而範統的感受,卻是跟其他人不太一樣的。
術法結界剛開始罩上來時,他確實感到了跟其他人一樣的壓力,但沒有多久,那種不舒服的擠壓感就漸漸緩和,然後煙消雲散了。
他發現只有自己有這種狀況,月退、珞侍跟伊耶看起來依然在極力忍受,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沉月的注意力沒有放在他身上,他因為最初氣壓壓下時的難受而將手撐在水池邊,此刻順著看下去,他的視線恰好正對著裡面。
光亮的古鏡,依然躺在池底。
如果上面那個人只是虛影,那麼這個會是本體嗎?
他不太敢肯定,卻又直覺地認為這個猜測是正確的。
現在他行動自如,他是可以動作的,但他卻不曉得自己該怎麼做。
他彷彿透過鏡面看到幻影,聽見暉侍在他耳邊低語。
也許這其實不是幻覺。
『唸出那段咒語,封印她吧,即使沒有術法的基礎,你也辦得到的。』
『為一切劃下一個慈悲的句點,完成這件事,範統......』
他感覺到暉侍的催促,儘管是催促,聲音裡卻不帶一絲焦急。
終結這一切,劃下句點。機會是稍縱即逝的,他現在明明沒有時間可以猶豫這些,但他又不得不猶豫。
封印沉月,究竟該算是誰的希願呢?
那像是一種背負於生命的使命,明明不希望看到封印之後的結果,卻又得為了一些一般人負擔不起的宏大理由去做。
明明不喜歡、不想,也認為自己沒有資格去決定別人的命運......
一定有很多新生居民,無論如何都想活下去的。
就像他其實也很想活下去一樣。
將沉月封印的後果顯而易見,那麼,如果不封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