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因沒有預料到的狀況而焦慮起來的月退,現在已經平靜了心情,冷靜下來審視雙方的條件,也判斷出了他能夠採取的戰鬥方針。
矽櫻的防禦不是不可突破的,若天羅炎能夠近身揮下,那種程度的能量衝擊,矽櫻就不可能毫髮無傷。
但他知道這樣的攻擊方式能奏效,矽櫻當然也曉得自己不能被近身,一定得在戰鬥中避免這種狀況發生。
她十分擅長運用千幻華的特性,優美的身姿總是飄忽即逝,無法捉摸,她可以瞬間出現在完全不同的方位,從各個意想不到的角落突襲,月退沒辦法把握住她移動的軌跡,不過,兩人中間有距離其實未必對他不利,有距離作為緩衝,他要動用絕招時,亦會方便許多。
之所以現在還不將殺手鐧使出來,是因為他還在等。他得確認敵人不會再出奇招,得確認自己的招數能一舉重創敵人,所以他必須以現有的力量逼出敵人所有的底牌,除非他在那之前,就已經支撐不下去。
即使現在無法進行近身戰鬥,他也不見得就束手無策。
他從來不會在戰鬥中陷入恐懼的深淵,這是因為他清楚知道,自亂陣腳只會敗亡得更快。
若天羅炎的音震暫時撼動不了對方,他就用別的手段來進攻──天羅炎的器化效果正好能讓他更加便捷地使用術法,因此,他選擇了術法來進行下一波的攻擊。
心之發想,而後幻境成真。
當前的空間原本就已經張著他擴充套件出去、含著術法的質變領域,他現在則是冒著控制不當就會反噬的風險,硬是在這樣的領域中重複施展術法,強行蓋上去重合。
雖然是成功機率很低,使用起來十分危險的技法,但在完美的純粹想像揉和操作下,卻一絲牴觸也沒有出現。
月退的術法施展得無聲無息,矽櫻想阻止也來不及,術法強化了領域的效能,本來靠著千幻華能擋下的尖嘯,赫然衍生出銳利的風刃,防禦頓時吃力了不少,而空間持續異動的異常狀態,也讓矽櫻驚愕過後,隨即出劍劈向月退。
希克艾斯延長劈斬出的劍刃,快速而淩厲地掃向月退,沒有搭配其他的變化,彷彿只是一次無謀的攻擊,但矽櫻的目的其實也很單純,就只是要打斷月退繼續施加地三層術法重合罷了。
儘管他重合了兩層的術法領域疊得無可挑剔,但疊第三層的難度可說是倍數於前面,敢想就做,確實也令人覺得大膽。月退在閃避劍峰的同時,仍凝聚精神繼續他的施法,沒有因為敵人的幹擾就放棄行動。
重合法術如果失敗該怎麼辦,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不是因為對自己的信心,只是因為,他並不介意玩火。
反噬的能量也許會使得空間炸開,不過觀戰的人員淮備的護罩應該足以抵禦,至於處在中心的他自己,假若真炸死了,仍可以從水池爬回來,單純的術法爆炸是不含帶噬魂之力的,這一點他相當確定。
月退很久以前就曉得自己喜歡在戰鬥中不顧自身安危的行險招,那對他來說像是一種挑戰極限、實驗般的樂趣,去猜測模擬對手會有的應對,他會在這樣的氣氛下忘記自己身為皇帝,有保護自己身體的職責,而事後會被斥責什麼的,更是完全被他拋諸腦後了。
戰鬥的本能讓他覺得自己只需要考量獲得勝利的方法,盡己所能地把敵人逼入絕境,不管那是否會造成兩敗俱傷。
險惡環境下敵人的反撲絕對是相當危險的,但他就是想看矽櫻還有什麼能讓他驚訝的東西還沒使出來。
這不是矽櫻全部的實力。他的直覺是這麼告訴他的,應該還不只如此,她絕對還保留著其他東西,看樣子似乎不到最危急的時候,便不想使用。
他不喜歡那種關鍵時候爆出來的驚喜,他想要的是確實的毀滅敵人,確實──而且萬無一失。
隨著第三層術法重合的進展,不斷從遠端斬棘的光刃也快得驚人,重影般的虛體劍刃周遭的銳利光芒明明是冰冷的,卻像要燃燒起來一般,使他有熱浪撲面的錯覺。要是被掃中一劍,他目前堪稱薄弱的防禦只怕就會被擊破,所以他只能靠敏捷的移動盡可能地避開,降低自己受創的可能性。
將心神一分為二,一方面掌控術法,一方面專注閃躲,可說是遊走於極限的事,不過他相信等到自己佈陣完畢,局面就會有變化,不論是否甘願,矽櫻都得另覓方法來扭轉局勢,否則就只能處在被壓制的狀態下,直到輸掉這場決鬥。
而正狠戾追擊月退的矽櫻,面對當前的景況,明知對方是在試探,心裡卻也沒有生出不悅的情緒。
她會想讓戰鬥照自己想要的模式打,對方自然也是一樣的,能否將局面扭轉為對自己有利的狀況,端看各人的能力。
月退的強項是攻擊,所以便會誘導她放棄防禦,以純粹的攻擊和他相戰,隨之起舞。她佩服月退疊合三層術法的膽識,以她的心境水淮,月退的術法她是無法驅散的,要以其他正規方法反擊,恐怕也很難突破已經兩層的術法領域,現在,她的選擇並不多。
希克艾斯強化到這個地步,已經是她灌注大量的法力和操控力來維持的了,她的武器效能就只能用到這樣而已,也許連一半都沒達到,但這是不能勉強的事情。
能夠擺脫當前束縛的方法,她是有的,只是,她十分不願意去用。
如果她要使用那個能力,就意味著她得回憶起最不想回憶的東西,重新體會那種她用盡全力排斥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