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整個西方城的隨行隊伍裡,大概除了矮子、硃砂跟我,大家都是抱持著「我們要跟著年輕有為的皇帝去打邪惡的夜止女王」這樣的使命感吧?就這方面來說,我覺得西方城將皇帝的形象塑造得還挺成功的,先前那爾西亂來導致的民眾負面觀感,他們也有辦法在不說明皇帝換了人的情況下,將黑的說成白的,讓大家甘願繼續被騙……
統治者果然就是要跟大家維持距離感,才能被神化、被自動虛擬出高高在上的形象地位吧?只要遠遠看著就會覺得高深莫測,然後就為其想像出一個高大不可侵犯的假象,自顧自地想像完,然後又自顧自地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幻滅,人類就是這麼任性的生物啊……慢著,我到底感嘆這個做什麼?
我想,矮子大概抱持著想打卻不能打,只能旁觀的鬱悶心情,硃砂則是抱持著不想在喜歡的人任何一個重要的階段中缺席的心情,至於我嘛……
我可能是抱持著,雖然很關心月退,但是更關心我該怎麼救那爾西的心情吧!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總之我跟隨隊伍過去後,要先藏匿自己的身形裝作東方城的新生居民混進城裡……因為身上還有新生居民的印記,只要不遇上認識我的人,這個步驟還不算太難,接著,我得靠近神王殿、潛入神王殿,找出囚禁那爾西的地方,還得在不被任何人發現的情況下把人偷出來──
我到底是……前輩子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才會……
關著那爾西的地方,一定是有人把守的吧?
所以我勢必遭遇戰鬥,而且對手搞不好還不只一個人、嗯、好、好吧,如果只是普通的神王殿侍衛,我應該不怕啦,但萬一打著打著來了什麼大尾的,我該怎麼辦?我沒有類似的戰鬥經驗啊,更何況還要保護另一個人逃離!
唯一可喜可賀的是,音侍大人跟綾侍大人會跟著女王去決鬥,等於都交給月退對付了,我不必操心,至於珞侍跟違侍大人會不會去旁觀決鬥,我就不太清楚啦,東方城除了幾位侍大人,到底有沒有其他強者啊?如果忽然冒出一個不知名的黑色流蘇強者──不!我還是不要詛咒自己好了!
說起來我還是不知道那爾西現在的狀況好不好救,東方城到底會怎麼對待他呢?要是他連自己走路都辦不到,那我會感到非常困擾的……
喂,暉侍,難得有機會可以揹你弟弟,身體借你,你自己來吧?
我不是開玩笑的!真的可以借你!只要記得還給我就行了,你總不會因為可以跟弟弟接觸,感覺太開心,就不還我了吧?那我是否還得跟噗哈哈哈說好,佔據我身體的惡靈如果不肯走,記得幫忙驅邪一下?
章之二 為了終結夢魘......
『你聽得見,感覺得到的,恩格萊爾。我知道,你已經變成跟我一樣的……』 ── 矽櫻
三百年前的影像,恍恍惚惚地在她的眼前浮現。
在上一次的王血注入儀式中,她也是帶著這樣茫然的心情完成了所有的手續,然後又在驚覺這樣的景況即將延續三百年後,心底湧生出無盡的後悔。
神聖的祭壇上,只有她與敵國文弱的皇帝。那一瞬間,她對那名剛剛才與自己攜手完成儀式的男子産生了殺意──那是混雜著對未來的抗拒、過去的憎恨而出現的意念,她的心思被殺意所支配,而她也確實將自己想做的事情,付諸實行。
儘管迫於規定,她沒有帶著自己的武器跟護甲,而祭壇下圍觀的人員距離也稱不上遠……但,要空手殺掉一個銀線水淮的皇帝,對那個時候的她來說,就已不是難事。
當她的右手挾帶著噬魂之力洞穿那名男子的胸膛時,她聽見了混在眾人尖叫中的,少女銀鈴般的笑聲。
然後她醒悟了過來,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因而呆立在祭壇上,任由落月的人驚恐地將他們僅存一息的皇帝救走,接著在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的自己人出聲呼喚她時,下令要他們全部出去。
少女唯有在祭壇內只剩下她時,才會現身。
『既然都動了手,為什麼不做絕呢?』
飄浮、旋繞在她身邊的嬌小身影,以輕柔的聲音,問著她這樣的問題。
『……他就算死了,一樣會被你拉回來的。』
她肯定這個事實。就算是以噬魂之力殺的,身前這名少女說不定還是有本事,將殘存的魂魄,自虛無帶回。
就像是她一樣。
『為什麼會想殺他呢?殘留你身上的亡者之恨,都過了這麼多年了,還是沒有消化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