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可是要回京師?”黑衣人轉頭問。
劉老漢點了點頭。
“今日利市如何?”黑衣人又問。
“哪來什麼利市,堪堪只夠溫飽而已。”劉老漢嘆息道。除夕將至,家家戶戶皆在籌備過年,若不是今年生意實在不好,他也不必這個時間還在冷風中擺市。
黑衣人從懷中取出一個深色的錢袋,上前塞於劉老漢手中,“我娘子身子不適,有勞店家載我二人前往京師。”
雖然是一句請求之言,可劉老漢卻覺得自己像聽了一道命令般,再加上手上的沉甸之感,讓他根本無法開口拒絕。
“請二位客官上車吧。”他彎腰請道。
這兩人上車後,一直很沉默。
劉老漢一邊驅趕驢車,一邊偷偷朝後看。
只見紅衣女子已脫下兜帽,閉目輕靠在黑衣人肩上,露出的一張容顏簡直驚為天人,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瑰麗明豔。
也不知這女子的丈夫又該是何等風姿俊朗才能配得上她呢?
“聽客官口音,就是京師人吧?”劉老漢對兩人十分好奇。
黑衣人不予置否,那女子抬頭瞪了他一眼,“我不是。”
劉老漢忙扭轉過頭,也不知方才所問哪裡得罪了她,不敢再多言語。
“你呀,再睡會罷。”黑衣人低低地道,“等到地方了,我叫你。”
“睡不著了,你知道我不喜歡那個地方。”
那女子看年齡應有三十上下,但說起話來還是一派率真。
“那你要我怎麼辦才好?”黑衣人苦笑,“那孩子們又該怎麼辦才好?”
過了許久,才聽女子道,“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好。。自然是最後一次。”
黑衣人微乎其微地嘆息,忽大聲咳嗽起來。
“停下!快停下!”女子大叫。
劉老漢忙勒停了下來,轉眸只見黑衣人用衣袖捂著唇,正痛苦地咳嗽著。
兜帽被震得脫落,劉老漢一愣。
黑衣人露出蒼白的臉上泛著病態的嫣紅,就彷彿地獄中的火焰折磨著她的肉體和靈魂。而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她臉頰上有一道長疤,生生破壞了這張清俊的臉龐,更多了幾分難言的滄桑和潦落。劇烈咳嗽的時候,就像一條扭曲的蛇在啃噬著她的臉。
女子手忙腳亂地接茶喂黑衣人服下,顫抖地拍著她的脊背。
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安靜了下來,抬手握住了女子還在顫抖的手,先朝一旁傻愣站著的劉老漢笑道,“竟不小心被風嗆到了,真是教店家見笑了。”隨後又伸指點了點女子光潔的額頭,“哭什麼,我不是好好的麼。”
女子拭去眼角的淚珠,別過臉啐道,“我才沒有哭,就是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