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上他的眼,“很什麼?”
他喉結一動,終是一字一字地說道,“很像一隻狐貍。”
“咦?”我歪了歪頭,有些茫然地望著他。
“像一隻口是心非的狐貍。”
他的臉上露出很難得的認真表情,他回憶著,盯著我靜靜地道,“小的時候,我和阿爹在山林中用陷阱捕捉到一隻小狐貍。它不吵也不鬧,一直面帶笑容望著我們。於是我問阿爹,為什麼這只狐貍一直在笑呢,它明明被我們抓住了還受了傷不是嗎?阿爹說,不要被狐貍的面容騙了,它表面上在笑,其實它心裡是很悲傷沮喪的。不要真的以為狐貍有多厲害狡猾,在獵人眼裡,它同其他獵物並沒有什麼不同。”
我聽了,心中一時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是覺得阿歸盯著我的目光有些灼熱,便不自然地別過臉去。但我腦中突然閃過什麼,又對上了他的眸,不禁脫口問道,“等等。。。阿爹?你之前不是跟我說你爹早就去世了麼,你也沒見過他。。。”
阿歸也愣住了,有些困惑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皺著眉頭喃喃自語道,“對啊。。我爹不是早就死了嗎?那方才我記憶中的那個人是誰?好奇怪啊。。為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回憶。。”
他的面目忽然變得有些痛苦扭曲,眼神也變得赤紅,他蹲了下來,用力揪著自己的發,口裡不停地念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被他突然發狂的模樣嚇壞了,一時之間傻站著,不知所措。
前天夜裡面色慘白的阿歸,如今眼前雙眸赤紅的阿歸。
都不該是我認識的那個阿歸。
是阿真先沖上去死死抱住了阿歸,才令我想起來自己是個大夫,忙拿出隨身攜帶藥箱裡的銀針,上前顫抖地連紮三個可以令他鎮定安神的xue道:神門,心俞和內庭。
良久,阿歸終於安靜了下來,他目光呆滯地望了我一眼,然後轉眸望著阿真,喉口渾濁嘶啞地喊了聲什麼便暈死了過去。
我沒聽清。
我和阿真吃力地架著阿歸回到他們家中,我讓阿真看著阿歸。我放下藥箱,便飛快地跑回不遠處的草廬去給他抓藥。
娘問我為何這麼火急火燎的,我說阿歸突然發狂,暈了過去。
我跑回來的時候,阿歸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阿真坐在阿歸的身旁,目光呆滯。蘇娘還是一如既往地昏迷在床榻上。
和我片刻前離開的情形一模一樣。
可是阿歸,卻再也醒不來了。
我按在他脈口的手顫抖著,身子一軟,便癱倒在地。
我死死望著我紮在阿歸xue位上的三枚銀針:神門,心俞和內庭。
不會有錯,這只是三個助人安神鎮定的xue道,絕不會致命的。
可是為什麼,無論我怎麼推阿歸,他都醒不來了?為什麼他的脈搏會停止了跳動?
不可能的。。。
我強製冷靜地爬起來,開啟藥箱,拿出銀針一一紮進他的人中xue,神庭xue,少商xue。。。
阿歸。。起來啊。。快起來啊。。
我拿針不斷地刺激著他身上本可以令他蘇醒清醒痛醒的xue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