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說正經的。”赤笛不滿青箏敷衍的態度,“你別滿臉這桃花酥味道不錯的表情。剛我跟鬼新娘套話,詐了她下,看她表情像是不太確定最早兩起挖心案的具體案發地呢。”
“前兩天我已經讓阮霜盯著狐貍尾巴,不想狐貍自己跑到家裡來了。”青箏嚥下桃花酥,味道確實不錯,好像連額角都沒起床時那麼疼了。
“那小姐你說,假如這幾起挖心案不是鬼新娘做的,會是誰?”
“不好說。肯定同昨夜與鬼新娘在土地廟裡打鬥是同一夥人。這夥人知道峨嵋派他們去白水宮殺了個空,幹脆坐地起火,模仿鬼新娘作案,要麼官差替他們翻遍揚州城,要麼鬼新娘自己冒頭。”青箏往嘴裡送了口粥,嫩滑的魚片入口即化,嘴角一翹,“這一招,也算敲山震虎了。”
“阮霜在土地廟那裡沒查到線索麼?”
“付之一炬,灰飛煙滅,什麼也沒有。我讓他們撤回來了。這陣子不平靜,別線索沒找到,反而被人盯上了。”
“鬼新娘那裡我會再努力,但人家也鬼精著呢。”
“得找到足夠分量的籌碼作交易才行。下午我去州府一趟,拜見下魏夫人。”
“小姐,你,你不會是想親自去查挖心案的屍首吧。”赤笛雖然是疑問句,口氣確是肯定的。
“魚線不能斷,我去看看才放心。”
弦月黯淡,義莊。
青箏難得換上一身黑衣,疾行在僻靜的小徑上。阮霜緊緊跟在青箏身後,無聲得像個影子。
青箏同州府大人的夫人交好,以祭奠亡人為由從她那處走了個後門,才能避開看守人,夜半來此義莊。州府大人估計也是看在碧簫手裡商鋪每年上繳的稅銀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青箏無視在夜色下顯得猙獰的鎮邪石像,接過阮霜從後頭遞上的面巾,掩住口鼻,推門而入。
“吱呀——”的開門聲,在寂靜的夜中響起。
屍臭味迎面襲來,阮霜忍不住皺起眉頭,看著走在前面步伐絲毫沒有停滯的青箏,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夜風過堂,驚得阮霜手中秉著的火燭火苗一陣亂跳。藉著燭光,青箏目光從面前陳列的屍首巡過,沒有停頓又推開了側邊的門。
前兩起挖心案屍首已經入土,屋內只剩下第三起屍首。還未入夏,這個薄情郎死了剛兩天,屍首儲存尚可。青箏俯身細看屍首胸前的大窟窿,阮霜秉燭上前。
燭光昏黃,倒也能把血窟窿照個清楚。胸膛上破碎的皮肉,薄薄的油脂,破破爛爛雜陳在一起,覆蓋在被折斷的胸骨上,中間是個黑漆漆的大窟窿。
青箏右手掌心向上,阮霜立刻遞上一把匕首。
慢條斯理地用匕首翻開碎肉,青箏拉近燭光,照在胸骨截面上。匕首輕輕颳了刮,才看清森森白骨。青箏細看了半天,比對左右的斷骨。截面先是齊整斷裂開個縫後,才是被硬生生掰斷的模樣。
“我們先見著鬼新娘再見著屍首,倒是撿了個大便宜。”青箏示意阮霜上前看斷骨,“猜測她有沒作案的可能,我們再反推回去,線索指向就很明顯了。鬼新娘那雙手還真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有的。”
人的心髒在胸腔內受皮肉,胸骨層層保護,哪裡如同話本裡隨手取心那樣簡單。就連鬼新娘都是雙手構造天生異於常人,從小藥理練功才能達成的。
“先用利刃刺入,再用手挖,逼得鬼新娘現身。小姐,來者不善。”
青箏像似處在迷霧裡,一股她沒掌握到的暗流在隱隱湧動,誰知道什麼時候會被狠狠咬上一口。
青箏用匕首盛起一點碎肉和半截斷骨,放進帶來的玄冰盒裡:“明日啟程去幽篁谷。”
“是。”
青箏同阮霜離開,她們都未曾覺察到院內大槐樹上暗藏的人影。
人影輕盈躍下,閃進了他剛才看見燭光的屋子。待看清了所陳列的屍首,興趣盎然地抬起食指摩挲著自戀天下第一俊逸的下顎線:“紅燒姑娘,有秘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