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回到陳家寨後,陳母看到兒子、媳婦、孫子,病早已好了一大半兒。又經過醫生的調治,很快就全愈了。
咸豐年,街頭看。
窮人的兒子排成線。
三串皮錢擺擺手,
五串的皮錢爭著願。
針穿黑豆長街賣,
河裡雜草上秤秤。
人吃人,犬吃犬,
老鼠餓得直啃釘。
由於連年災旱,平輿街以及周邊府縣都在鬧饑荒,可地主催租逼債,清廷的各種稅捐依然多如牛毛。很多窮人都在賣兒賣女,甚至發生人吃人的事件。陳大喜雖說有一身好武藝,可面對這麼多的災民,卻也無能為力。
有一天,陳家寨來了一個貨郎。說是從廣西過來的。閒聊中,從貨郎口中得知廣西很多人都在造反,有個叫洪秀全的首領創立“拜上帝會”,吸納信眾。並且建號“太平天國”,成立“太平民”,兵強馬壯,所向披糜,戰無不勝。大清國快要被太平軍所滅了。陳大喜聽聞後,感覺日後跟著太平軍肯定會有所做為,於是便萌生了在平輿發展捻子,以後太平軍打過來後,帶著捻子投奔太平軍,博個好的前程。於是留貨郎在家裡吃了飯過了夜,第二天一早又親送貨郎出村。
這天,陳大喜送完貨郎回來,看到幾個人圍著同村的王可憲破口大罵,於是便湊到跟前看看。原來這王可憲租住地主馮老四家的地,又恰逢王可憲的妻子剛生病而死。馮老四怕王可憲因為埋葬妻子,而交不上他家兩吊銅錢的租。所以派狗腿子過來強行搜刮。王可憲妻子病重之時,便已經四處借債,現在又剛賒了一幅薄棺要安葬妻子,哪裡有錢可以交租呢?
這幫狗腿子就要把王妻從棺材裡扒出來,用棺材抵債。這王可憲雖說是老實的農民,可死者為大,已經入棺了,哪能再扒出來呢?陳會如也在瞧著,看到這裡忍不住了,也幫王可憲理論,卻被一個狗腿子連罵帶打給趕跑了。
陳大喜氣憤不過,回到家裡取出兩吊銅錢。朝狗腿子扔去,沒曾想,偏偏砸到了一個狗腿子的臉上,瞬時那狗腿子被砸倒在地,再看時口血直流,滿地打滾。其他人看到,便想動手,沒曾想陳大喜是練家子出身,隨手抱起門口的一墩石磨便要砸那些人。這些個人一看,不得了。這麼大力氣,硬拼肯定要吃虧。於是趕緊扶起倒地的那人,飛野似的逃回馮老四家。自然,這幾個要添油加醋一番,說陳大喜說的,以後再敢陳家寨撒野,不講他馮老四還是張老四,一律叫他站著進來抬著出去。
馮老四大地主,做威做福慣了,哪裡聽得這話?!頓時怒火攻心,急令十幾個狗腿子帶著傢伙去陳家寨找陳大喜算賬。而陳大喜趕走狗腿子之後,便猜想到馮老四會派人來,於是也早早做了準備。家裡的流星錘可是砸著就死,擦著就廢。而那鐵桿槍也是不長眼睛的。如今有老婆孩子,還有老孃要養。所以,思來想去,去村頭砍了根雞子粗細的樹,折了樹枝。然後坐在村頭等著他們報復。
馮老四的狗腿子們說話間就來到了陳家寨村頭。那捱打的狗腿子遠遠的看到陳大喜,便指著道:“就是他,今天非把他屎給打出來不可!”那十幾個人揮舞著大棒朝陳大喜奔來,陳大喜操著棍猛的坐起來,一招金蛇出動,直捅向跑得最快的一個人。那人應聲倒地,半天起不來。只見陳大喜指東打西,木棍揮舞的像風車一般,瞬間打翻了五六個人。剩下的人一下子呆住了,正待要跑,其中一個人可能學過幾年功夫,大吼一聲,雙腳離地蹦的老高,手中的棍子猛的朝陳大喜頭上劈了過來。此時,還有三四個人拿著傢伙朝陳大喜打呢!
陳大喜見勢不妙,便使出那上陣的武藝。木棍在手中掄了半圈兒,呼的風聲就像是龍吟,唬的那三四個人不敢近前。然後順手拿著棍向上格擋住那人的棍,同時右腳抬起,一個高鞭腿正中頭部,那人便倒下了。
隨後就不用多講了,十幾個人全被陳大喜打趴在地上,捂頭揉腿不斷呻吟著。之後陳大喜放出話來:“以後再敢來陳家寨,等待你們的就是鐵槍!”
村民們看到馮老四手下被陳大喜痛打,無不拍手稱快。紛紛指責這些狗腿子。這夥人無奈,只好狼狽竄回。馮老四見到後,大發脾氣,可又無可奈何,一個陳大喜都打不贏,何況還有這麼多光腳的赤民?那只有遞狀子,讓官府來剿殺這些惡民。狀子遞上去之後,知縣張紹英原本打算替馮老四出頭,可師爺卻說道:“知縣大人可曾聽說過穎州的捻子?小可記得前此年姓王的苦主被捻子所殺,領頭的可有個叫陳大喜的。”知縣是個膽小的人,呆了半晌,說道:“也罷,穎州陳大喜,平輿陳大喜,或許是一個人呢?得罪了捻子,我烏紗可能就不保了。這事就算了吧。我們官府又不是他馮家的家奴。”於是狀子就被擱置。
村民們見陳大喜打了馮老四家奴,官府又不受理這個案子。便都歡呼雀躍,認為陳大喜有本事,有能耐!出外這麼多年,在外肯定結交了不少綠林好漢或是權貴,嚇得知縣都不敢接狀子。於是大家對陳大喜格外的敬佩,格外的親了,把陳大喜當做靠山。陳大喜趁機拉攏村民,說以後誰家有事,咱們就互相幫忙。保管以後不受人欺負。村民們更認為他有本事了!
恰逢鄉里選團練,大家都推薦陳大喜。而大喜在家無事,也樂意找個事做。一則不荒廢了武藝,二則好歹是個差事。混在團練裡,也可以多打聽一些訊息,也有利於幫助村民。於是幾場比武中,陳大喜以鄉魁勝出。可惜,只落個小隊長之職。你道為何?清朝的鄉勇團練的頭目,領事、統領都是以前由官家封賜,世家傳襲,外人是沒有機會當的。
好景不長,之前和陳大喜有過節的人在背後不斷狀告陳大喜。並且加上之前廣西貨郎的事,被人汙衊為私通“長毛”(長毛,是清廷對太平軍的蔑稱)。於是鄉里,縣裡不斷有人盤問陳大喜。陳大喜覺得事大,得罪了那麼多豪紳,如果繼續留在平輿,不一定哪天可能吃官差拿了。
於是,告別眾人,辭了團練,帶著老婆孩子回阜陽重操舊業,繼續賣藝(實則入捻打糧)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