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邑攻城戰從上午廝殺到黃昏,臨近日暮以後,軍士鳴金吹角,輔卒撤退歇息候戰。
緊接著,漢軍再發鼓三通,戰兵舉號登車,猛撲城頭,高覽與張郃也持刀置身其中,衝上去便左劈右砍,將白波賊殺得哭爹喊娘。
“嘩嘩”的利刃破開骨肉聲充斥著耳膜,賊軍被殺後獨有的腥臊,叫人忍不住想掩鼻,張郃甚至感到有飛濺過來的血,從臉上流進了他的嘴裡。
讓他忍不住有點想喝罵,這甲營究竟是什麼如狼似虎的軍士,居然各執長錘與長刀,無視對方人數優勢,和有無結陣的情況,徑直縱橫衝殺,追著將對方打得血肉橫飛,骨肉四濺喪命為止。
攀登城牆就使勁地向前打穿賊軍,把對面殺得血流成渠,丟甲丟盔而走。
和這樣的強兵合力攻城,無疑是件幸事,可這先登功勞,怎麼拿到手卻並不給勁?
完全沒有歷經艱難,一路血雨腥風拼殺破敵,那種難得的激憤之心,除了流汗疲憊,根本沒成就感。
張郃見兵戈相擊聲漸漸遠去,不覺露出苦澀的笑容,隨意擦拭了臉上流淌的汗水與血,換了一把刀具,又跟著衝了上去。
賊軍亂哄哄的一路潰逃,來不及逃跑就丟盔卸甲,嘴裡驚恐嚷嚷著,立馬磕頭請降。
在城牆督戰的楊奉身邊親衛被亂兵全部衝散,哪怕接連斬殺十餘人,也遏制不住越來越多的人潰逃。
楊奉被裹挾而退,因天色暗淡,往後逃的潰兵又多,縱使親衛們彼此大喊,也沒有聽到太守楊奉回答的聲音。
見漢軍追兵將至,喊殺已到數十步外,披鐵鎧帶著惡鬼面甲的軍士又追上來,眾人只好跟著奔逃,沒時間再去管走丟的主將,這時候誰敢留下,誰就是死。
而且還會死得血流肉爛,連家中至親也無法辨認器官肢體。
“勿殺,願降!”
“願降,願降!”
因為身上有傷,跑不了多快的賊軍,見漢軍舉起鋒利的長刀,便要迎頭劈下,立馬貼伏在地面,磕頭如搗蒜的求饒。
“將軍莫殺,將軍莫殺!”
鐵甲營的軍士見狀也沒再管這群已嚇破膽的降卒,留下少部分人看住,再交給後邊跟上來的漢軍,然後趁著還有餘力繼續追擊。
穿重甲作戰,體力消耗固然重要,但最主要的還是意志力要強,能有堅忍不拔,慣苦戰之心。
不能在這方面超過其他戰兵一大截,那甲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甲營就算人數始終不能擴編破千,但正面對敵作戰之強,以及勇猛好戰,仍然在漢軍中首屈一指。
只要漢王下令要打多久,他們就能捨棄性命,硬拼硬的靠忍耐力苦戰到底,交鋒中因為人數而落於下風,也會重整錐形陣,用交替互換歇息的方式,連續不斷地發動衝鋒,直至徹底擊潰敵軍計程車氣與陣腳為止。
對鐵甲營的將士來說,接了漢王的軍令,要麼就摧枯拉朽把對方打垮,要麼就戰到馬革裹屍而還,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鄃縣一戰,也是甲營在最後死死地頂住了數萬袁軍正面輪流的猛攻,讓袁紹拼盡全力也沒擊潰青州軍的陣腳。
“殺!”“殺!!”
就在這時,安邑城內也傳來喊殺聲,讓逃跑的白波賊瞬間驚恐不已,還以為其他城牆也被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