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的第四天,新婚算是結束了,繪之又穿上她平日裡頭的下地裝扮,不過褲子也是石榴著意做的,用了耐髒的暗紅色。
關氏在婆婆回來之後,就自動的從江氏那裡撤了,此刻跟石榴一起在地裡拔草,間隙裡頭看見繪之,便沖一旁不遠處的石榴喊話,兩個人從地裡找了幾根留下的小水蘿蔔,到水渠裡頭洗了洗生啃起來。
關氏拐一拐石榴:“你看見沒有?”
石榴沖她揚著下巴的方向看過去,繪之正拔了一株長生果仔細觀察底下的果仁,她伸手拽下一個,捏開之後到自己嘴邊過了一圈,最後卻是笑著遞到韓銘跟前。
石榴道:“噢,又不熟,一咬一包水,沒滋沒味的。”心裡決計不肯承認自己有點酸澀,當然,這酸澀不知道是嫉妒繪之夫妻恩愛多些還是嫉妒三爺被繪之如此珍愛多些。
關氏看的目不轉睛,一口小脆牙咬掉了五分之一的水蘿蔔,嘴裡鼓鼓囊囊的說道:“你看什麼嫩,我是覺得姐姐那條褲子好看,原以為暗紅色顯得年紀大沉悶呢,可今兒看來,又覺得很帶勁。”
可不是麼,熱切的日光底下,偶爾一陣秋風過來,吹的衣裳獵獵作響,那褲子的顏色彷彿被曬化了,融入了細碎的金光。
使人望之,滿目都是那種英姿烈烈金風颯颯的勃發之氣。
關氏幾乎迷醉,彷彿之中覺得若是姐姐腳下有一朵祥雲便可飛入天門。
李盛騎著馬帶了慕莊主的帖子飛奔而至。
繪之接過來一看,原是慕莊主邀請他們去慕家莊做客。
便問韓銘:“你想不想去?”
韓銘道:“姐姐要是去我就去。”說著又摘了長生果往嘴裡放。
繪之見狀道:“這一株拿回去,曬幾日或許能再長得實成些。”
李盛:“三爺,三奶奶,慕莊主那邊還等著回話。”
繪之拿了帖子又重新看了一遍:“不去了。就說田裡活計多,不去給慕莊主添亂了。”
慕莊主得知了,不由失笑,他旁邊的幕僚道:“果真是鄉野農婦,見識淺鄙。”
慕莊主反而要為她說話:“算了,稀罕種地又有什麼不好。”除了沒什麼大出息,還真是沒其他不好處,哈哈哈。
繪之雖然不肯赴約,但顯然禮數還是很懂,小田莊出産的東西,包括整理出來的糧食增産的方法,都毫無保留的獻給了慕莊主。
慕莊主則毫不藏私,充當起韓銘跟韓南天父子倆之間溝通的橋梁,一封信又一封信的過去,把繪之對農事整理出來的點滴經驗都送給了韓南天。
這一來一往的,就到了老鄭頭的媳婦範氏生産這天。
範氏的年紀不小,懷胎辛苦,現在雖然還不到足月,可動了胎氣羊水破了,那就非生不可了。
繪之聽到外頭焦急雜亂的跑步聲,伸手掀開帳子坐了起來,韓銘睡在裡頭,聽到她的動靜睜開眼,她回看他,按了下他的肩膀:“你繼續睡。”
韓銘的嘴角勾起一朵細小的笑,重新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衡瑞氣喘籲籲,到了繪之門前,抬手正要敲,結果門從裡頭一下子拉開了,嚇了好大一跳。
繪之比他鎮定,開口先問正事:“怎麼了?”
衡瑞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也顧不上抱怨她嚇人了,連忙道:“嬸子難,難,難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