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毛跟李盛從裡頭出來,到了外頭如同重獲新生,瞅了個沒其他人看見的空檔,一毛雙手掐著腰後往前抻了抻,李盛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又吐了出去。
李盛道:“我衣裳都濕了。”
一毛道:“可嚇死我了。”
然後兩個人對看一眼,俱都打了個寒顫。
一個說:“王爺越發的威儀嚴重。”
另一個點頭:“李夫人也不須多讓。”
一個道:“本想求王爺恩準,去給夫人磕個頭來著……”
另一個心有慼慼:“我也想著這事,只是到底都沒敢說啊。怨不得我們只能做普通人。”人家還沒怎麼著,他這裡先跪了。
韓銘雖然不在這裡住,但安頓佈置上還留著他的屋子,兩個人一邊走一邊打算去那邊找找當初留下的同事湊活一夜,才出了月門,就見前頭站著一個笑眯眯看著他們的小廝:“二位哥哥,夫人有請,請隨我來。”
一毛跟李盛不知這夫人是指的江氏還是李氏,一毛個頭跟小廝差不離,三步並做兩步走過去,貼著身送了一個荷包進小廝的衣袖,低聲道:“小兄弟,能問一下,是哪位夫人傳喚咱們?”
誰知小廝收了好處,嘴巴卻緊,只笑著道:“哥哥們到了就知道。”
李盛瞬間就想把那荷包要回來。
一毛卻曉得八成就是李夫人了。江夫人怎麼說都是三爺的親娘,不會這麼神神叨叨的。
小廝安排他們進了見客的花廳,又笑嘻嘻的告退,一點也沒有收了好處卻不辦事的愧疚。
一毛悄悄的將自己的推測跟李盛說了,李盛瞬間對李夫人更加不滿起來——連小廝都這麼狡詐,當主子的肯定也不是個好玩意,哪怕是公主也一樣。
他這樣想,其實還是覺得韓銘跟韓南天是親父子,韓南天跟江氏所在的地方就是韓銘的家。一個人在家裡都得不到足夠的尊重,那還能是家嗎?
他卻忘了,父子之間,母子之間,也並不是永遠只會有純粹的感情,尤其是當父親的要考量的多了,兒孫們多了,哪怕父子之間也從來是少不了試探,少不了利益糾葛的。
傳承的歷史程序中,是處處充滿了無聲的廝殺。
兩個人等了約麼一炷香的時間,李夫人才姍姍來遲。
她臉色紅潤,肚腹微凸,可見雖是孕期,精神卻極好。
李盛一毛兩個人均不敢大意,重新見禮。
李夫人從從容容的從他們身邊走過,這次沒叫人起來,而是直接問話。
先問的韓銘的情況,一毛一邊飛快的運轉大腦,一邊琢磨著話語回答了。
“……莊子裡生活簡單,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範姑娘自從和離後也沒嫁人,現在多了一項照顧三爺的活……”
李夫人眼波流轉,“你們三爺還是不說話嗎?”
一毛的聲音低了兩度:“是。”
李夫人又問:“範……,呵,範姑娘又是怎麼曉得你們三爺出事的?是你們捎了信去?”話語到了最後,語調上揚,聽到底下的人耳力,就像看到蠍子舒展開了尾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