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之就笑了起來:“嬸子肚子裡頭的不是我弟弟,難不成是我侄子麼?”
“天底下最不缺的便是聰明人,我們這邊若是收成多了,多來幾個人看看就明白的,我們藏著掖著,不過是顯得小家子氣了,您說呢?”
老鄭頭遲疑的點了下頭。
繪之知道人都有私心,但一種作物的生長週期太長了,這種東西種在野地裡,給人看到的可能性也大,與其等到別人主動上門索問,不如他們就先一步散出去,目前對她來說,得一個好名聲,有助於將她推高一些。
她跟韓南天也好,跟李百合也好,用的是兵道,虛虛實實,可在平民百姓中,這種兵道也好,商道也好就不適用了,百姓看到了實惠,自然會心向著她。
韓南天靠兵權,李百合李牡丹這樣的,靠的東西更多,而她一無所有,想走到他們面前,讓他們正視自己,目前來說,靠人望還快一些,到時候百姓的溢贊將成為她的一重保護,韓南天就算當了皇帝,也不會公然跟百姓作對,更何況她是真的有用處,不是麼?
目前來說,她還不夠資格讓韓南天重視,可以說韓南天想踩就踩,她需要發揮自己最大的才能,讓世人都曉得她的本領,所以將雪雲樹推廣開,比藏著掖著更有用,而老鄭頭則要成為她堅強的後盾,而不是反對她的人。
繪之給老鄭頭思考的時間,然後帶著韓銘離開了,離開之前還不忘再次囑咐鄭嬸子要去她那裡串門。
走出老鄭頭家,她對背上的韓銘說道:“走,姐姐揹著你到處去逛逛,要是困了,你就趴下睡。”
莊子還是那個莊子,但終究又有了一點不同,繪之任憑韓銘自己扭頭到處看,她自己一邊走一步琢磨,莊子上到底比從前多了什麼?
她側耳傾聽,很快聽到一戶人家大人跟孩子說話的聲音,在這聲音之外,狗吠牛叫母雞咯咯下蛋,都成了點綴,而且是象徵著幸福的點綴。
從前他們剛來到小田莊的時候,惶惶如喪家之犬,那麼後來是怎麼紮下根的呢?這個問題問別人都不如問繪之。
對別人來說,可能是時過境遷,一句“慢慢來,日子變好了”就能概括,但對她來說,最初的每一步都走的很難,跟老天爺比誰的脊樑更硬。
不過事實證明,眼前的難事絕對不是天底下最難的事,解決了這一件事,總還有下一件等著。
她靠著這些磨礪走到今日,心中對那些磨難竟然充滿了感激,如果沒有那些,憑她一己之力,怎麼能在眼前的困境之下撐住?她可能會瘋狂的沖到韓南天面前,用同歸於盡的方式來拼一把,但那顯然是沒有贏面的。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剛微微直了直腰,就感覺韓銘的臉貼到背上,她懷疑是自己搞錯了,卻沒想到,再往下一彎,他仍然還靠在上頭。
韓銘果真睡著了,他的兩條腿垂在她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