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之覺得自己三觀都受到沖擊,這些人,明明生活在村裡,卻好似生活在皇宮裡頭,種種矜貴叫人看了作嘔。
說起作嘔,將來她要是在院子裡頭漚肥,給菜施肥,到時候臭氣熏天,她們又當如何?
這種種不便以及將來可預見的麻煩,直接將她幹活的積極性從一顆南瓜削成了山芋,不過她這樣的人有一處極好,便是積極性不高,但做事並不打折,既然李姨娘說了不妨礙,那就認認真真的翻土,先把種子灑了,免得錯過了發芽期。
便在這些忙忙碌碌當中,韓南天的信也到了,義軍前段時日攻下了麟縣,現在麟縣已經被收拾妥當,反對的聲音都消滅了幹淨,韓南天的意思是江氏帶著韓銘跟李姨娘直接去麟縣,那邊已經徵辟了一片宅院做將軍府,而韓銘如果喜歡讀書,在麟縣也可獲得更好的資源。
麟縣乃是本州府的附郭,絕非索縣跟景縣可比,可以說,掌握了麟縣,也就掌握了州府的核心,在這種情況之下,江氏自然喜不自禁。
對於江氏來說,最理想的結果是她韓銘繪之三個去麟縣,李牡丹留在此地生産。
她的理由也很充分:“李姨娘快生了,當前最要緊的便是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來,麟縣離這裡又遠,不是三五裡地的距離,倘若非要去,這一路顛簸,若是出了什麼事,那就不吉利了。”
李牡丹的乳母一聽就著急了:“夫人,姨娘這胎坐的穩當,又還沒有入盆,若是此時走倒是好的,可若是生下來,姨娘要坐蓐,小公子月份小更是不好挪動……”
江氏身旁的丫頭道:“放肆!夫人面前,哪裡你說話的餘地?”
江氏抬手止住了丫頭,直接忽略乳母看向李牡丹:“你說吧,你要跟著走,還是留下?”她神情淡淡,但這種淡淡裡頭,李牡丹卻看到了其中的惡意。
那惡意明恍昭昭,分明就是在表示“如果強行上路,那麼路上肯定會出現問題”,說不得就是一屍兩命兒。
晏子語:“識時務者為俊傑,通機變者為英豪。”
李牡丹能走到今日,靠的便是識時務:“夫人先前說的很是,我聽夫人的話,留在此地待産便好。”
江氏果然心裡冷哼一聲,眼光掃過憤憤不平的乳母,卻又生氣:“這老奴,分明是奴大欺主了,你留在這裡,她心裡存了怨憤,恐怕也伺候不好,不如——”
李牡丹慌忙捧著肚子跪下:“夫人,妾身的乳母沒有見識,她只是怕妾身離了將軍跟夫人,身邊沒有能做主的人,心慌之下口不擇言,看在她是為了將軍的血脈著想的份上,請夫人網開一面,饒了她這一回。”
江氏:“你看你,這麼大驚小怪做什麼,我也沒想怎麼著她,起來吧。既然你想留下,那就好生留在這裡,等生了孩子再去麟縣。到時候我自會派人來接你。”
江氏心裡對李牡丹的恐懼並不太多,主要是韓南天現在一腔熱血都撲在他的宏圖霸業上,男女之情肯定是比不過他的大業要緊的。但不多歸不多,在顯示出主母的強大跟威壓上,江氏也不曾放鬆。
李牡丹這廂壓服下去,江氏長舒一口氣,她跟著韓南天起於微末,可以說韓南天能走到今天,離不開她的莫大支援,但韓南天能納妾再生其他孩子,她卻是無法去找別的男人了,男人跟女人之間的地位不對等讓江氏感到憋屈跟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