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啟屋門,抬腳邁了出去,隨後雙手往後,又將屋門關了嚴實。
韓南天不由點頭。
院子裡頭,蘇氏已經哭得不能自已,兩個婆子扶都扶不住的樣子。
繪之冷眼看著,但見家門口又聚集起人來。
若是她略八面玲瓏些,為著以後的日子好過些,她此時就應該上前,跟蘇氏一起抱頭痛哭,紮紮實實的唱一出母女重新團聚的大戲。
但她不,她對蘇氏沒有恨,也沒有愛,沒有感激,沒有留戀。
蘇氏在她心裡連陌生人都不如。她見了蘇氏的哭,心不痛不酸,眼淚也流不出來。
蘇氏哭的昏天暗地,自覺這番哭泣足以感天動地,卻左等右等,只熬到嗓子啞了,也沒等來閨女的一聲“娘”。她剛才就聽身邊的婆子說繪之出來了,此時從淚眼縫中往正屋方向一看,見了一個清秀白皙的女孩子站在門口,神情漠然的看著自己,心裡先一頓,而後迅速的反應過來,就往前撲。
繪之沒想到她這樣,身體比理智更快一步的往旁邊一閃。
蘇氏撞進了屋裡,五體投地的跪在範公範婆面前。
範公範婆一見繪之的親娘竟是如此一個婦人,紛紛別開眼。
繪之往屋裡一瞧,正好於範婆的淚眼相對,她臉上的表情便瞬間從淡漠軟化成一個笑,眉梢眼角便都有了暖意。
蘇氏悻悻的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外頭,對繪之道:“繪之,我是你娘啊,你怎麼忘記了麼?”
繪之道:“嗯,不記得你。”
屋裡的範公聽到繪之的回答,不安的挪了挪。
他接受不了繪之離開的事,可現在不接受也得接受,若是審時度勢,此時繪之就應該軟化了態度,反正走已經是避無可避的事實,這樣一上來就跟蘇氏鬧別扭,以後在人家手心裡,豈不是要吃苦頭?
韓南天又發話:“天色已經不早了,不如上車再說話,這樣也好早日到家。”
蘇氏此時才從閨女說不認識自己的打擊中回神,連忙上前行禮:“多謝大哥替我們家找回女兒。”
繪之扭頭看向正屋。
此一別,若是韓南天覺得在此地受辱,說不定要為難範公範婆。
她若是有韓信之忍,此時就應該向韓南天祈求,求他不要為難二老。
然而她說不恨蘇氏,卻恨上了韓南天。韓南天即為仇人,她就做不到與之虛與委蛇,連一句軟話都不想說。
最終,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站在院子中央,往前一步屈膝跪地,右手按左手支撐在地上,然後,緩緩叩首到地。
三拜之後,蘇氏上前扶她,她沒有掙紮。果如自己先前所說,等韓南天等人出門後,親自關門。
範小六滿頭大汗的趕過來:“阿姐,阿姐!”
繪之聽見,掙開蘇氏的手,走到範小六跟前,小六嚥了一口唾沫,掃一眼繪之身後眾人,將她往旁邊一拉:“阿姐,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