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這次站在了繪之一邊。
她撥弄著一些荊棘般的雜草,聽到許娘子喊她:“我又沒上那邊去,你來這裡找找!”
繪之答應了一聲,隨手一動,便把那鐮刀塞到了蒺藜草下頭,鬆了兩刀土埋住了。
這鐮刀自然是沒找到,鐮刀丟失是大事,許家兩個男人也出來找。
許娘子因為心虛,罵罵咧咧的,她男人沉著臉,兒子則百無聊賴的翻騰著。
沒人再往那處蒺藜叢中找。
雖然有了鐮刀,但繪之也幾乎沒有機會去拿到手裡。
福兮禍之所伏,因為丟了鐮刀,許娘子便叫繪之待在家裡,她自己出去割草。
“地裡的莊稼再有半個月就能收了,到時候日夜不歇,你就先歇一陣子吧,別到了真下力的時候,一頭栽到地裡死了。”
她心情不好,話語刻薄的程度又更進了一層。
繪之其實更想出去,但鐮刀只有一把了,她再出去,許娘子一定會想起丟失的鐮刀,到時候,那憤怒之火說不定會發作到她身上,越臨近收糧的日子,家裡總是有人來相借鐮刀,借的人多了,知道許家丟了一把鐮刀的人也多了。
有不少人存著僥幸開始出門割草。
鐮刀的刀面上刻著“許大”二字,想把這兩個字磨光並不容易,但是,藏匿起來,自家偷偷的使也不是不行。
許娘子因此更加憤怒,可是她不能一家一家的檢查人家的鐮刀。
繪之留在家裡,先洗了全家的衣裳,許家的男孩子這半年個頭又竄了一塊,長得比他爹都要胖了,而且換下來的衣裳上有許多次都洇濕著,繪之當然知道那是什麼。
洗完衣裳,晾到竹竿上,她再去挑水,水缸挑滿了,她看一眼水裡倒影,心裡還是沉重。
這幾日許家男人都在地頭,這兩個月天突然有點旱,糧食的穗子結的有些扁小,他們便計算著再澆一次地。
地裡做活,衣裳便要天天洗。
這日再洗衣裳,繪之便發現許家男人的衣裳像他兒子的一樣的洇濕了。
並且,他拿衣裳給她的時候,手放在衣裳下頭捏了一下她的手。
繪之差點洗破了皮,她連那個男人的目光都受不了,不,是他所有的一切,她都受不了。
世事無常,沒有最壞,只有更壞,這日不到中午,許家男人卻突然一個人回來了。
繪之早已聽到他的腳步聲,只做不知,賣力的在院子裡頭洗著衣裳。
男人就停在她身後,衣裳在搓板上滑動的聲音其實掩蓋不了他的喘息。
繪之的手指甲深深的掐進掌心的肉皮裡,這才沒有掄起搓板來直接打到後頭那張齷蹉的臉面上。
但她也已經瀕臨爆發。
就在男人伸手摸到她肩頭的時候,她突然跳起來極為恐懼尖利的叫了一聲。
那一瞬間,她腦子很不合時宜的想:若是她這麼驚恐的聲音都喊不來人,那她是不是可以直接把人殺了?!
幸虧這是村裡,家家戶戶捱得近,一聽到她的動靜,鄰家的惡狗先叫了起來。
男人看著她受驚似的打翻了水盆跳到他對面,臉上終於露出訕訕,找了個藉口道:“我是怕你搓的狠了,把衣裳洗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