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隔著螢幕說說不幹淨,也難受。所以我一有空就在這家店等,想著哪一天你想起來就能等到。可是我這一等,就等了挺久的。”
蔣牧謠拿起叉子將煎得半熟的荷包蛋戳破,等裡面的蛋黃噗的一聲流出來,才道:“怪我,不好意思開口找你,讓你等了這麼久。”
“其實也不久。”謝言看著低頭專心搗鼓牛排的蔣牧謠,不知從何開口,頓了一會兒,張口道,“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是我代我哥給你的。他被我爸打了一頓,最近一直在房間裡面壁思過,也不讓出去。我知道這聲道歉可能也沒什麼用,但是事情都是因我哥而起,他這人看著好說話,其實倔得很,也拉不下面子。再加上你……”
蔣牧謠打斷她,雙眼依然專注著近前的牛排。“陳天放的事,也是他做的吧。”
不是疑問,也沒有責怪的意思。
謝言點頭,事到如今也沒有任何必要再藏著,何況她想當面與她說清楚,本來就是將所有事情都坦白。等一切說開以後,再想以後的事。
“市統考二中漏題的事,是徐晨夕做的。她是我叔叔認的幹女兒,一直以來都想做出一番成績,但始終扶不起來。我哥自小就跟叔叔關繫好,徐晨夕就想透過我哥來提升她在叔叔地方的好感。自從我哥知道你跟……陳天放走得近以後,就讓她到二中做了督導。最開始只是想監督陳天放,順帶擾亂一下你們學校迎新大秀的程序什麼的,但後來天儀廣場那日過去後,他就給徐晨夕施壓。論壇上那些帖子,也是我哥派人散佈的。
本來網上的風波,我們都以為過一陣就會消下去,但我哥他不知怎麼回事,利用我爸在省裡的身份揹著家裡人到陳天放爸媽所在的醫院直接找到院長,要求把他們調離澤城。院長迫於我爸的身份,便點了頭,也就有了後來,陳天放轉學,一家搬離澤城的事。
我爸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們一家已經離開了澤城,就四處託人聯系他們。至於我哥,就那樣一直受著,既不開口認錯,也不還手。”
蔣牧謠聽著,算了算時間,料想一小時快過去,便叉起一塊已經不怎麼熱的牛排送入嘴裡慢慢咀嚼,黑椒汁與牛肉的熟悉味道擴散開來,頃刻便彌漫了整個口腔。
她安靜地繼續聽著,想起小時候鄰裡街坊私下談論,說謝家爸爸在省裡當的官大,又身兼一中的領導,連帶著親戚朋友都沾了不少光。雖然平日看不出什麼名堂,但是真到了關鍵時刻,這權力大的好處就能體現出來了。
沉默了良久,蔣牧謠才像回了神似的開口,“那後來,聯絡上了嗎?”
qq、簡訊和電話,他回的永遠都只有八個字,“安好,勿念。”還有“高考加油。”
關於其他她想知道的任何關於他的訊息,都如石沉大海。
謝言搖搖頭,“人是聯絡上了,但他父母也不願再回來,說是這樣也好。其餘的,什麼都不肯再說。我爸想登門去道個歉,也被回絕了。”
蔣牧謠視線垂下去,下意識摸向口袋裡很久之前他塞到她手裡的那顆阿爾卑斯。包裝紙都揉皺了,她依然沒捨得拆。
很久之後,蔣牧謠才抬起頭來,對著謝言道了聲謝謝,隨後又俏皮地攤開了手,道:“今年的粽子延遲了,晚上跟我回家拿吧。”
謝言眼睛一亮,如以往般應道:“不跟你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