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霍淑君藏到了今天。
她知道,顧鏡,不,魏池鏡也是有著議和的心思的。他大抵也不想打仗,也不想看著人生離死別;只是為了魏家的血仇,為了大燕皇族的臉面,他不能親自說出,只能寄託與燈籠。若是霍家放下尊嚴,主動與他和解,他興許便會答應了。
霍淑君小小嘆一口氣,在黑暗裡悄然起了身。她朝著牆壁鞠了一躬,喃喃道:“段家哥哥,你對我真的很好,這我認了。但是抱歉了,我是霍家人,我總有要做的事兒。我可不能做一輩子什麼都不知道的嬌嬌小姐。”
這一回,她沒喊“姓段的”,卻喊了“段家哥哥”。
說罷,她便偷偷摸摸地推開了窗戶,朝外頭溜去。她對溜出家門一事本就熟悉無比,如今做來,也沒什麼破綻。很快,她便提著裙擺溜到了泰良的街道上,旋即,便偷偷牽了一匹馬,朝著不破關的方向去了。
不破關前現在應橫著江亭風的大軍,她若想要見到顧鏡,還得使些別的法子。
她使了些銀錢,叫來一個因沒銀錢而留在不破關附近的難民,囑咐他拿著一個手鐲去不破關裡碰碰運氣:“你偷偷去霍府前,把這個叫個守著的衛兵,說魏池鏡的故舊想見見他。”
難民拿了銀錢,便去城裡頭碰運氣。沒一會兒,便有幾個士兵出來請她,道:“哪位是五殿下的舊人?五殿下請你進去。”
霍淑君鬆了一口氣。
看來顧鏡還是念舊的。
她跟著幾名士兵進了城,未幾步,便迎面撞上了幾個二等將軍似的人物。這幾個男人操著大燕口音,人高馬大,低低地瞥著她,問道:“你是誰?”
霍淑君低頭不語。
“這小妞與霍夫人長得挺像!”其中一個男子道,“莫不是傳聞中那霍家如花似玉的女兒?”
“若當真是霍家女兒,那可真是膽大!”另一人冷笑道,“竟敢上門來送死!”說罷,便扯了劍出鞘,拿劍鋒上來湊她的喉嚨。
霍淑君嚇了一跳,急急後退,心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口中連忙尖聲道:“我是來見顧鏡的!”
“顧鏡是誰?”幾人冷笑著。
“是……魏……魏池鏡……”她咬著唇,改了口。
“五殿下怎麼會認識你?”又有人譏笑道。
眼看著劍鋒越湊越近,終於有人出口道:“你們幾個,在做什麼?”
幾個男子讓了開來,卻見得霍府門口,魏池鏡踏了出來。霍淑君紅著眼眶瞧他一眼,只覺得他緊抿薄唇,眸中似凝了萬千枯榮;風露輕薄,打著他肩上衣衫,他便如浸在白露夕光之中一般。她望著他,心底想到:啊,又是顧鏡救了自己。
……不,這到底是有些不一樣了。
他根本不是救了自己,這苦難,原本就是顧鏡給的。
霍淑君恍惚了一陣,抬頭問道:“鏡哥哥,你還記得我麼?”
魏池鏡神色不變,遠遠地凝視著她。他手裡握著個鐲子,這手鐲上有道裂縫,是被瞌碎過後的痕跡。它曾戴在江月心手腕上,魏池鏡贊過它一句“好看”。
他緩緩地點了點頭,眸光微暗,道:“霍大小姐,我記得你。”
這一句話,似穿越過萬千風雨,叫霍淑君不知當哭還是當笑。
也許,是當哭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坑,會隨著榜單要求字數更新,只不過更新時間不確定....我也不知道我哪天會突然加班,又會加班到幾點,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