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前廳是沒有茅房的,茅房只有後院才有。
我耐著性子引她去後院,一頭撞見李正雍站在花蔭下向我招手。
我唬得魂兒都要沒了,小心瞅了二夫人一眼,只見她雙唇緊抿,眉心微蹙,全然沒有注意眼前之人。她急哄哄道:“到底還有多遠?前廳怎麼連個茅房都沒有?太沒規矩了。”
李正雍沖我使眼色,我悄悄兒往一座閑置的茶房指了指,對二夫人說:“前面那間綠頂的小屋就是茅房,我在這兒等你。”
望著二夫人走遠,我兩步並一步跑進茶房,被李正雍一把擄進懷裡。
“你怎麼到這兒來了?就不怕被人瞧見呀!”我嘟囔道。
“是你自己說的,找到“寶藏”就可以來找你。”他從袖子裡拿出一卷扇面大小的畫冊,小心翼翼的展開,“我不僅找到了“你”,而且找到了“我”…這是誰畫的?我可真要好好賞他。”我的指尖撫過畫卷,上面描畫著我與李正雍坐在棗樹底下歇涼的情景。
那時他大約六歲,我十一。
炎炎夏日,清冷的院子,只有我和他兩個人相依為命。
“那時候的事,我一點都記不清了。但無論走到哪裡,無論是打了勝仗,還是被敵軍逼至泥潭中幾日幾夜不能動彈,只要想到姐姐,心裡就會很溫暖。”李正雍聲調低沉,音質堅硬,卻莫名帶著一絲軟糯、嬌嗔。
他若真想蠱惑哪個女人,大概誰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實在太知道如何能讓女人心軟。
“我真的好喜歡姐姐。”他在我耳邊說。
我伸手抱住他,心裡被他的喜歡給溢滿了,便再也想不起委屈的事。我的臉蹭了蹭他的胸口,笑出聲道:“我也好喜歡雍兒,但現在你要乖乖回去,冠禮還沒結束呢。”
“我不回去,我要跟著你。”他抱著我不肯撒手。
“不行…”我用力推了推他,點點他的鼻尖,寵溺笑道:“真像一隻癩皮狗!回去等著我…”眼見著二夫人從茅房出來,我連忙迎出門,隨著她重新回到前院大廳。
等冠禮結束,已是午時。繼母命人在偏廳備了膳食,請族中眾人用膳。我幾次想悄悄離開,都被賈小貞叫回去,要麼是“祖母要吃綠豆沙,你去拿些冰塊來。”要麼是:“三嬸嬸吃多了酒,你快扶她去歇歇…”再有就是:“母親要吃碧螺春,快去。”
如此,竟然把我鬧到傍晚時候。
我回小院的時候,屋子裡靜悄悄的。床前簾幕在風裡起起落落,隱隱可聞見沉重的呼吸聲。我躡手躡腳撩起簾幕,看見李正雍睡在一片夕陽裡,安然而靜謐。
在前院被折騰得千瘡百孔的心,在此刻突然沉寂下來。
比起他愛我,世上所有的委屈都不值一提。
我俯下身,親吻他的唇。不消片刻,他便被我吻醒了。他笑了起來,雙手抱住我往榻上拖,略略一翻,便已俯身在上。夕陽映在我的臉龐,曬得我看不清他的臉。
“你忙完了?”他的眼中漸漸染上一層情.欲之色。
“嗯。忙完了。”我雙手攀住他的肩膀,紅唇親啟。
他笑逐顏開的啄我的唇,指尖從額頭撫至耳根,又順著脖頸一路往衣領中探去,溫熱的觸感很快席捲了我的全身。李正雍輕呢道:“你居然比我還忙…”聲音未落,忽有敲門聲傳來,是賈家寶的聲音,“大姐姐,你在嗎?大姐姐,我是家寶。”
我沒來得及說話,便聽見門嘎吱一響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