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惱交加的何守清卻木訥訥的只能如同鸚鵡學舌一般找那個小舌顫音,“安提……耶……諾……”
旁邊圍觀的閑人們可是忍不住了,亂成一團,滎陽本地人邊笑邊是同樣的學著舌頭打卷,路過的胡商本來想走卻也停下腳步微笑著看起了熱鬧,何守清身後原本怒火朝天的幾個人卻是一臉尷尬恨不得地上開口子鑽進去,親衛們則一邊看著安提亞諾耍寶,一邊咬著兩腮硬挺……
來回重複了幾次之後,聽著周圍越來越大聲的笑鬧,安提亞諾停止了耍寶,裝作有些沮喪的說道:“好吧,好吧,何守清通判,你……你還是稱我做安副使好了……”
他的語氣裡充滿了失望與無奈,與之對應的卻恰恰相反,何守清的臉色幾乎青得看不見血色。
察覺到這個宋國官員近乎到了忍耐的極限,安提亞諾收斂了些,回到了正題,“何守清通判,你可以說明來意了!”
“……安副使,本官剛才就講過,有人報知本官,昨夜有人闖入貴使駐地……”被人在大庭廣眾的場合一次次戲弄,何守清已經沒有發怒,已經可以稱得上涵養過人,這刻能夠清楚的說明來意已經是非常難得。
“你是說昨夜闖進宅子的蟊賊?確有此事,不過這與何守清通判有何相關?”安提亞諾到沒有否認,只是依舊一臉的若無其事。
見對方沒有否認,何守清鬆了一口氣,臉色緩和了不少,話語也變得從容了起來,“怎會與本官無幹?這滎陽乃本官轄地,但有不軌,皆有本官轄制!還請貴使將……人犯押出,待本官處置之後,定與貴使以公正。”
“公正?”安提亞諾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彙,轉而有些疑惑的說道:“依我靈州戒律,不告而入謂之盜,況彼等持械而入,非盜實匪,盡可自主處置,何須勞動通判?”
聽了安提亞諾不同意的答複,何守清的心裡反而舒緩了一些,對比對方的戲虐語言,還是熟悉的官務更讓他得心應手,所以說起話來也自然自信了太多,“安副使所說或為貴方通律,然此地非是靈州,乃我宋國滎陽,本官為滎陽通判,自有權處置!”
“有權處置?”安提亞諾依舊是挑詞挑字眼,雖然面對並不完全瞭解的宋國官員,卻並不妨礙他自由發揮,“這滎陽城受何通判管轄或者不假,然我靈州人卻非何通判治下屬民,今次入住這福貴居,繳納金銀之後,此三院……按我家將主旨意,至少入住這幾天,此地三座宅院之內,即為我靈州轄地,似昨夜犯我領地之人,自該按我靈州律令處置,容不得外人插手!”
“這……”何守清只是一介通判,並非鴻臚寺官員,當然不懂甚麼涉外律條,但他卻是個明白官,聽的安提亞諾條理分明的話語,馬上明白了自己的被動之處,好在他真的不是初入官場的讀書人,腦筋稍一轉悠便又反應了過來,眼前這廝真的堪比猴子,絕非等閑胡蠻可比,不過不就是扯皮嘛,與別州官員也扯過,何某人怕得誰來!
想通關鍵所在,他根本不理身後跟隨之人拉他衣袍的舉動,反是換了個自稱鎮定自若的回複道:“何某非是鴻臚寺卿,涉外律令亦非何某所長。不過在何某看來,貴使所言僅為片面之詞,使團租住福貴居之地,這三套宅院之內是否該尊貴方之律,尚有待商議,何某區區通判,難能確議,不過此地終究何某治下,冒犯貴使之人亦是本官治下之民,自該有本官懲治!不知安副使有何異議?”
安提亞諾難得的愣了,他自覺在靈州眾人當中,除了有數幾人,少有能和他辯論一番的,眼前這宋國的官兒倒是……伶牙俐齒,嗯,就是這個詞,還是將主送給自己的。
“安副使?”感覺扳回了一局,心中得意卻難於外人說,何守清的心氣卻提了起來,見安提亞諾有些恍惚,便開口催了一句。
拿不準該如何繼續下去,安提亞諾正在想該怎麼應付下去,連何守清的追問也沒聽清,身旁的親衛靠近一步側耳說道:“副隊,隊長派人在院內找你,是否該去看看?”
安提亞諾抬頭看看天色,琢磨了一下,低頭向何守清說道:“何通判知我是副使,究竟如何決策卻非我能做主,還請何通判稍待,我入內問過正使再議!”
言罷,他也不聽對方答複,轉身就回了內院。
溜了?溜了!
這等不識禮數的胡蠻!何守清心裡暗罵不止,卻也無可奈何,之前的火氣再度上湧,心中的擔憂也重又起來,真的是怎一個糾結二字可以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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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抱歉,更新稍晚了些。感謝書友“落日熔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