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分明不大不小,撞在宇文令的鼓膜上,卻一陣陣回?響,令他不由自主地邁出一步。
一步,兩步,他被召喚著,將手放入了徐宴芝的手上。
毫不意外的寒意順著指尖竄到了他的心?尖,宇文令反射性地想抽回?手,卻反被緊握。
有一剎那,徐宴芝的視線似乎看向了他們身?後的遠處。
但不等宇文令察覺,她已經?回?頭,帶領他穿過了無人的城門,走向了死寂的荒野。
他們走後,那扇門又開了一點,發出刺耳的聲響。
但兩人那時已經?走遠,將漆黑沉默的城池拋在身?後邊。
城外倒比城內喧囂,兩人行走間大風又起,在枯枝敗葉間嗚嚥著,吹得沙石迷眼,把人淹沒在塵土氣息裡。
徐宴芝與他迎著風往南邊走,走了一會兒,開始有絲絲縷縷的濁氣混在風中,嘗試著鑽進?人身?體裡。
越往南,濁氣越重,長於無盡之崖下的生靈走上了歸家路,但被靈力澆灌大的仙人卻無法忍受。
“唔——”徐宴芝的身?後傳來一聲悶哼,握著的手猛地一顫。
她身?形一頓,放慢腳步,藉著月光瞥了一眼身?後人。
那人緊咬著牙關,瞳仁震顫著,似乎遭受著極大痛楚。
“怎麼了。”她明知故問?。
宇文令的身?軀就在無盡之崖附近,而閔道一的仙人之軀又無法全?須全?尾的穿過重重濁氣,他選擇徐宴芝,難道當真是因為從前的情分?他會不會還對自己隱藏著什麼?
徐宴芝目光灼灼,而她眼前的人緩緩垂下了頭。
他一定是極難受的,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呼吸平緩,抬頭時眼已經?全?紅了,啞聲說道:“濁氣太重,有些難受罷了。”
“再往南邊走,你會更難受,不若告訴我在哪兒,我去幫你取來,也省得你受苦。”徐宴芝扯了扯嘴角道。
那人眨了眨閔道一生來天真的眼,輕聲道:“無妨,還能再走一段。”
說話間,他毫不遲疑地抬手封住了自己一身?經?脈,氣息與靈力流動瞬間變得極緩慢,而當靈力不再流淌,仙人的身?軀與夜間的風,地上的石塊無異。
這並非艱澀的仙法,封住靈力、氣息,等於暫時散盡功法,讓仙人如死物一般。
雖然能在濁氣中行走,但壓製得久了,也會傷及根本。更何況這樣做後濁氣仍舊會影響理智,而仙人力量全?失,又喪失神智時,一個業鬼便能要了他的小命。
“道一的身?子,被你這樣糟蹋。”
徐宴芝目光涼涼地看著他。
只是她嘴上譴責著,卻又不阻攔,看了片刻,掉頭繼續帶著他往南。
腳步倒是比之前快了。
越走空氣越渾濁,越走路越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