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你喊我名字了。
“現階段最重要的是調整好心態。”電話那頭的司諺叮囑著。
我有些哭笑不得:“我真不緊張。”
考得好就去公立本科,考不起就去專科學門技術,再不濟直接揣著高中畢業證進廠打工。
哪條路都可以,對此我是真的無所謂。
“好,那你要注意休息,每天保證睡眠充足。”他繼續說道,“一定要按時吃飯。”
“知道了,”我抱著座機躺床上,神遊太虛,含糊其辭地敷衍著,“我盡量。盡量、盡量。話說回來——”
“你高考那年,我還去給你們喊樓加油,給我嗓門都喊劈叉了。”
那時不知道是誰最先發起的喊樓,朝對面高三那樓喊著加油,不過半分鐘兩棟樓的走廊擠滿了人,看熱鬧的、湊熱鬧的,樓廊擠得滿滿當當,不知道哪個大聰明還拿出鑼敲梆梆梆一頓敲至今我依舊費解為什麼會有有人帶鑼到教室),陣仗不小,年級組長馬上在樓底吹著哨子喊停,不過實在勢單力薄,近百號人的嗓門硬是把哨聲蓋過去,那老師吹了個寂寞,一幫學生高高興興地喊了個爽,直到課鈴響,被各班老師半是威脅半是哄的才散了夥。
“我知道,”聽筒有道氣音傳來,似乎是笑了一聲,“我聽到你喊我名字了。”
“我可算是打前鋒,還沒趁人還沒完全聚起來,就趕緊喊你名兒的,生怕晚了人多你就聽不到了。採訪一下司諺同學,如此高調拉風的私人定製加油,是什麼感覺?自豪不?得意不?”
他實誠道:“開心,又尷尬。”
我切了一聲,道:“擰巴吧你就。”
“聽到你給我加油,我當然很高興啦,但是……大家都從周圍看過來,還是很……不適應的。”
“噢,把你喊害羞了。”我揶揄。
“……”
“你還記得嗎?”他突然發問。
突然被他這麼一問有點懵:“啥?”
“你把我的英語筆記從教室扔下去的事。”
“嗯?噢,想起了——”我回憶起來後,有些百無聊賴,懶洋洋地拖長聲音,“都高一那會兒的事了,陳年老黃歷,就你記得門兒清。”
我高一快結束的那學期,也是司諺高二快結束的那學期。當屆的高三生高考前有扔書的活動,供他們發洩解壓,白花花的大篇試卷、課本、練習冊,全被那群高考生從高樓扔下去,有些在一樓的還特地跑到最高層扔。
嘩啦啦的紙片從高樓傾瀉而下,那場面,不可謂不壯觀,看得我也蠢蠢欲動,於是急急忙忙翻出寫完的作業本和課外習題,趁著混亂,一股腦的往下拋,嫌書少還撕成好幾份,邊撕邊灑,試卷折成紙飛機,直接往外扔,好不快活。
“扔什麼不好,偏偏扔英語。”司諺在那頭翻舊賬,“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早有預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