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蒙陰,暮雨陣陣。止誅最是喜歡此等天氣。歌聲飄渺悠揚,和著雨打海水之聲,甚是好聽。得意間,那蛇尾巴便高揚亂晃
“與你說了多少遍,不許在雨中淋雨”
止誅不滿意頭頂上方的傘遮了她的雨“我也與你說了多少次了,我不似凡人脆弱”
“罷了,你載我去救那些海上迷途之人罷”
止誅聽罷,立馬現了原身,她最喜歡載著他了
原本這崦嵫山應是惡名昭著之地,只因熟湖本善歌聲,以歌惑人而殺,她最愛看凡人被她以幻所殺。可大數的人皆因心中人而被幻殺,她不懂,為什麼一個人會願為另一人付諸生命?
直到白祈來到崦嵫山,他說她不懂愛人,她聽了此話甚是不服,愛人有何難?
他與她立下了約誓,他教她如何愛人,此間她要停止殺戮,所以他給她取了一名曰止誅
她每日皆陪他去指引迷途的帆船,這便要求她不能隨意放歌,她的歌聲只能惑人,可偏她愛歌如命,但為了那個約誓,為了懂凡人愛人的感情,她忍耐下來了
漸漸的,這般每日隨他去指引迷途,看凡人劫後餘生的欣喜,似乎真的比看人因念而死的痴傻好得多。也便少了噬血的念頭
她學會了如何愛人,也懂得了愛人的真諦,可當她想告訴白祈她愛他時
一個殘忍的真相擺在了她面前
她多麼信任白祈,她將有關於熟湖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了他。
可他卻依著她的信任騙她喝下了裂喉酒,那裂喉酒一旦喝下,那酒不會到肚裡,只會聚集在喉側,一寸一寸侵蝕喉骨,直到你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撕心的疼痛不僅一寸一寸地侵蝕她的喉嚨,也在侵蝕她的心
他奪了她的聲,傷了她的喉,她再不能歌唱,她曾視為珍寶的喉嚨,她曾引以為傲的歌聲,在這一刻已通通不存在了
原來他接近她不過是為了找到她的弱點,當他知道了熟湖的弱點是聲音後,他就已經計劃好騙她喝下裂喉酒了
熟湖一旦失了聲音便不能惑人,不能化為原身,形同於凡人,任人宰割,偏熟湖手上的羽毛又有極大價值,得多人垂涎
他此來一為除國難,二為奪羽,以救治他心愛之人
其實說到底一切都是為了他心愛的女子,那女子失明瞭,整日的消沉
那女子本就病弱,這般消沉下去,定會玉殞,但他一日聽一方術士說熟湖手上之羽磨末可治失明,他便來了,為她手上之羽
而他父皇亦允他,若他能鏟熟湖大患,便允他娶那女子為妻,這便是他奪她聲的緣由
他只知那女子失明之痛,可她失聲之痛並不少於女子失明之痛
他奪她聲讓她任人宰割與親手殺了她又有何異?
至始至終,
“孰湖大人!”
我沿海岸飛奔,許久方瞅見了礁石邊的一抹麗黃,孰湖白玉般的腕抬著,將一枚雪貝挨著日頭細看,恍惚有光碎落,傾斜了海風,吹歪了她髮間的同心結。